但實話說，岳青歌不感興趣。這也不怪他。九州投資公司是國有企業，不是他岳青歌個人的企業。那種漫長的回報周期，是他等不了的。十幾年后才見成效，那還有他岳青歌啥事兒？說不定到那時候，他都退休了。國家規定得明明白白，干部的退休年齡一般都是六十周歲，除非那個時候他岳青歌還能更進一步。岳青歌今年四十五周歲，如果明年兩家企業合并完成，他就能更進一步，那是相當年輕有為了。再往上，那就得看天命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選擇。岳青歌自己沒得選。主要看整個蘇秦系如何選擇。選擇正確，一片坦途，更進一步那是十拿九穩的，能不能實權實職另說。倘若選擇錯誤，那么合并后的企業一把手就將是岳青歌仕途的終點。十幾年后，六十歲，他早退休了。衛江南提出來的這個計劃，沒啥吸引力。相反，風險不小。就說你九州投資公司跑到大義縣去搞全民創投，對等嗎？符合國資委給九州公司定義的工作職責嗎？而且失敗概率還那么高。投資成功，要多年以后才能見到巨大回報，摘果子的是別人。投資失敗，卻是會實實在在地發生在岳青歌的任期之內。這口巨大的黑鍋，青歌同志為什么要去背呢？“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但回報周期太長，我得好好考慮考慮。”體制內，這樣說話，那就是明白無誤的拒絕。大家都是煤精，就別耍心眼子了。“老叔，別急著拒絕啊，我話沒說完呢，這是一套組合拳。”對岳青歌的“冷淡”，衛江南早在意料之中。岳青歌又笑起來：“就知道你小子搞的計劃不會那么簡單。”港真，他雖然對衛江南這個什么“全民創投”計劃不感興趣，但對衛江南腦子里的鬼點子卻非常感興趣。這家伙，經常能讓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覺，甚至有時候還有茅塞頓開的味道。“我已經跟靜江衛視的肖世紅說好了，他們要把這當成一個電視節目來搞，大義只是一個試點。并且已經有好幾家著名的企業和企業家表示對這個節目很感興趣了。”“對他們來說，這事其實特別劃算。”“怎么個劃算法？”這回插口的是楊泉林。他也被衛江南這番話吸引住了。“書記，您想啊，對于那些著名的企業和企業家來說，他們最缺的是什么？不缺錢，也不缺市場，更不缺團隊，但他們缺天才。”“不管多大的企業，也不管多牛逼的團隊，天才永遠都是最稀缺的資源。”“我搞這檔子節目，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能夠盡可能多地接觸到各個地方那些金腦子！”“如果那些天才提出來的創業計劃，剛好與他們公司的經營路線相吻合，他們是可以合作的呀。一個天才的點子，往往就能讓一家企業的業績突飛猛進。”“他們自己的公司再大，再通過多渠道招聘人才，接觸的面積始終都是有限的。”“現在，我給他們找了一個最牛逼的獵頭公司！”“以靜江衛視的影響力，這個節目一旦搞起來，并且在全國范圍內鋪開的話，就說有哪個獵頭公司，能有這么大的能耐？”“當年唐太宗開科舉考試，看到新進士們魚貫而出，他高興得不行，說了那句名言：天下英雄，盡入吾轂中矣。”楊泉林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這個節目對岳青歌的九州投資公司有多大的好處，他不好評價，但對大義，對石城的影響，將是極其巨大的。衛江南在久安團委的時候搞的那兩個節目，超級女聲和快樂向前沖，形成了巨大的影響力，以至于整個久安的城市知名度都在短短兩三年內上升了好幾個檔次。這種無形的資源，也是能夠在高層領導眼里大大加分的。具體有些什么好處，高層大佬不會去細論，他們在意的是，這個地方的領導人，有與眾不同的眼界，有敢為天下先的闖勁。是的，在官場上要和同僚搞好關系，需要和光同塵，領導覺得你成熟穩重。但想要出挑，卻要與眾不同，敢為天下先，領導覺得你思想開放。這兩者并不矛盾。一個既能在班子里團結好同志，又能在工作中推陳出新的人，不值得大力提拔重用嗎？高妍年紀輕輕，三十八歲當市長，四十歲當市委書記，能說和這個沒關系？“老叔，九州公司和某某公司，要明年才合并吧？”衛江南望著岳青歌，不徐不疾地說道。岳青歌那也是蜂窩煤成精的鳳凰男，腦子轉得一點都不比衛江南慢，瞬間就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所指。合并之后，他升副部是穩的，但當一把手還是當二把手，卻不好說。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候，九州公司要是能折騰出一些動靜來，給國資委乃至guouyuan的領導們看看，就變得至關重要了。衛江南說了，這個全民創投，失敗的概率很高，但就算失敗，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看到的，怎么也得先把項目搞起來吧？運作一年半載撐不下去才會倒閉。在此之前，數據卻是實實在在的——九州投資公司扶持了多少家基層企業。九州公司是國有大型央企，本身就有扶持國內小微型企業，大力振興地方經濟的職責。九州公司花點小錢，扶持一些地方上的小企業發展起來，這是可以作為成績往上報的。再加上石城和大義也把這事當作成績往上報，兩下里一湊，那是穩穩到手的政績。至于再后來，這些企業有多少倒閉了有多少發展壯大了，高層大佬們，誰會記得呢？下邊往上報也只報那些成功的呀！倒閉了的那些企業，誰吃飽了撐的往上報？到那個時候，岳青歌都已經是合并之后的第一方陣企業的一把手了。這都不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