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還是老樣子，面子上做到十足，絕不給人留下話柄。
甭管黃燁表現得多么盛氣凌人，衛江南非常客氣，臉上的笑容，做出來的動作，說出來的話，都讓人無可挑剔。
“黃董，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感謝黃董對我們邊城煙草種植工作的大力支持。”
“這位就是莊總？同樣非常感謝莊總對我們邊城煙草種植工作的大力支持，以后還請莊總更加嚴格地進行要求。”
黃燁嘿嘿一笑，雖然他個頭不如衛江南那么高，卻硬生生地擺出了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伸出手任由衛江南客氣地握著，說出來的話硬得很。
“衛市長，我老黃是個實在人，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像你們地方上的干部，八百個心眼子。”
周志豪和岳靖便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讀到了振奮之意。
總算找到一位“能打”的了。
衛江南來了一個多月，反反復復地摁著李節書記摩擦，干得鼻青臉腫的，把他們這些李節書記的心腹親信們都搞出心理陰影來了，第一次開始對平日里看上去強勢無比的李節書記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書記，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是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場老鳥，李節書記是不是處于劣勢，是不是特別被動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盡管并不太清楚此次“煙葉事件”的內情，但從情理上分析，他們也能猜得到，這中間一定是李節書記和黃燁溝通好的。
衛江南沒來之前，李節一年里最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待在云都和北都的。
毫無疑問，這是在經營構筑自已的關系網。
黃燁以前也在國家煙草局工作過一段時間，他們之間關系好也是非常合理的。
現在黃燁一來就壓著衛江南“打”，頓時讓他們這些邊城的“李派”干將們都覺得看到了希望。
反倒是阿媚的目光有點意味難明。
她可不如周志豪岳靖這么“樂觀”。
因為她真的近距離接觸過柳詩詩以及王禪林志謙那一幫子北都大牌衙內，很清楚柳詩詩等人對衛江南是個什么態度。尤其是柳詩詩，阿媚憑女人的直覺就知道，對衛江南簡直喜歡到了骨子里頭。
能夠讓柳詩詩那種身份地位的北都女公子愛得死去活來，寧愿不要名分也要跟著衛江南，這種人真有那么好對付？
女人都是慕強的啊。
柳詩詩之所以這樣，一定是衛江南表現過某種強大無比的力量，讓柳詩詩死心塌地地喜歡上了他。
不過阿媚是個謹慎小心的性格，心里不安，一點都不表現出來。
“衛市長，咱們不玩虛的，這次啊，就得把問題搞清楚了。你放心，要是你們的煙葉真沒有問題，那我黃燁也給你個準信，南煙公司肯定收貨。”
“咱們一切以事實說話，其他的都沒用。”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現在伏低做小，給我賠笑臉，遲了。
這次我老黃就是要給你個教訓。
誰讓你在關遠征林玉田面前說話那么牛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能拿捏我們煙草系統，拿捏我黃燁呢！
誰給你的自信？
“當然當然，黃董言之有理，既然是市場行為，那就一切都按照市場規則來辦。”
衛江南絲毫都不生氣，依舊笑容可掬的。
“黃董，是這樣的，李節書記目前正在陪同遠征省長和玉田部長進行調研，晚飯前恐怕是很難抽出時間來，可能要辛苦黃董一行，先在酒店略事休息。等到了晚上，李節書記才能過來作陪。”
這個談判，李節是必須要在的。
黃燁主要就是給李節面子才過來打壓衛江南的。
如果打臉的時候李節不在，那豈不是“衣錦夜行”？
黃董才不會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救兵”嘛，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衛江南算是非常的善解人意了。
連這樣的細節都顧及到了。
黃燁一擺手，牛逼轟轟地說道：“晚上見面也無妨，李節書記工作繁忙，我完全能夠理解。至于酒店，就不麻煩衛市長安排了。我們就住煙草局的招待所。”
是的，邊城煙草公司有一個小招待所，內部營業，不對外開放，只接待本系統或者與本系統相關的同志。
這樣的內部招待所，對外自然是沒有什么名氣的，有資格住進去的人本來就不多。
但其奢華和舒適程度，那也是外人無法想象的。
衛江南笑著說道：“黃董，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咱們邊城太沒有誠意？”
黃燁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衛江南，咧嘴說道：“江南市長，這人呢，給面子都是相互的。你早這樣，不是啥事都沒有了嗎？呵呵……”
這一下，連陪同過來的曾超都有點忍不了。
相比起這些大人物，曾超區區一個副科級聯絡員，自然只是小卡拉米中的小卡拉米，根本就輪不到他開口說話。
就現在他也不能開口，但臉上的氣憤之意，卻是怎么都壓不住了。
眼里冒火，拳頭攥得嘎吱作響。
可惜無人在意。
黃燁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瞧過他。
連衛江南在他眼里都不算大個的，小小聯絡員，算個六啊？
當下只能依著黃燁的意見，一行人在機場登上公務車，呼嘯著向煙草局疾馳而去。
按照衛江南原本的計劃，他需要一直陪著黃燁，一起用晚餐，然后等著李節過來，再展開正式的“談判”。
面子上既然要做就做全套。
不料黃燁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到了煙草局小招待所，便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衛市長，不好意思啊，接下來我還要給邊城局的同志們開個會，布置一些工作。你就請自便吧。”
“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晚上見！”
衛江南遲疑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我那我就不干擾黃董工作了。晚上見。”
等上了市委二號車，曾超再也忍耐不住，怒氣沖沖地說道：“市長，這人怎么這樣呢？”
“太沒素質了……”
衛江南微微一笑，悠悠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