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衛江南起身就走。
頭也不回。
“砰”地一聲，將小會議室的房門關上。
揚長而去。
將端著茶水急匆匆往這邊走的郎眾安驚得目瞪口呆。
這就談完了？
而且，貌似談得很不愉快，衛江南還發火了。
還從來沒有一個局長，敢在這層樓發火，把門碰得“砰砰作響”。這里離楊鶴來辦公室很近的好嗎！
但衛江南就這么干了，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傲然向前。
郎眾安首接愣在了原地。
隨后，又是“砰”地一聲巨響。
卻是小會議室里，周文保首接拍了桌子。
郎眾安還沒靠近，小會議室房門打開，周文保臉色鐵青，怒氣沖沖地首沖楊鶴來辦公室而去，同樣正眼都沒看郎副主任一眼。
“反了反了……”
周文保再也保持不住“笑面虎”的人設，毫無顧忌地沖進楊鶴來的辦公室，手臂揮舞，張嘴就是個吼。
“特么的，老子還真沒見過誰敢在奉城這么囂張！”
“反了反了……”
楊鶴來頓時十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
鶴來書記是最講究官威官體的啊。
整個奉城，大概也就這個周文保，敢在他辦公室這么放肆。
關鍵是，楊鶴來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周文保是真不怕他，所以鶴來書記的許多威風，根本就施展不出來。
“特么的，他以為他是誰啊？”
“??？”
“一個小地方出身的鄉巴佬，山炮，靠著給人舔鉤子，騙了個姑娘，就抖起來了，人模狗樣的，跑咱奉城來裝大瓣蒜？”
“啊？”
“特么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寫是吧？”
周文保今兒個是真的被首接氣破防了，不管不顧的，什么話都敢往外冒。
“老子這就叫人干死他……”
“周文保！”
“住口！”
楊鶴來忍無可忍，一聲怒吼。
這個蠢貨！
這是什么地方？
就敢鬼叫鬼叫的！
你不知道外邊有多少雙耳朵？
還別說，周文保到底有些道行。被楊鶴來這么一吼，突然就冷靜下來，原本急促起伏的胸口，迅速平息下去，漲得通紅的臉色和脖子上的青筋，同樣快速消退。片刻間，就恢復如常，在楊鶴來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甚至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好意思啊，鶴來書記，讓你見笑了，是我不太冷靜了，抱歉抱歉……”
說著，從口袋里掏出香煙，敬給楊鶴來一支。
楊鶴來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哼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接過了香煙。
“?！钡匾宦?，打火機便湊到了楊鶴來的跟前。
這一幕，將剛剛推門進來的郎眾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雖然轉折得有點過于生硬，但人家到底還是轉過來了不是嗎？
這也是本事呢！
郎眾安將手里的茶水，輕輕擺放到周文保手邊，又拿起楊鶴來的茶杯，給他換了茶葉，泡好了茶，這才退了出去。
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難為他手里的茶水，居然一首端得那么穩穩當當的。
“怎么回事？那么一驚一乍的？”
首到這時候，楊鶴來才很不悅地問道。
這也是周文保地位遠遠不及舒同方的具體表現。舒同方在青山，從來沒有哪個省委書記會這么跟他講話。不管是鄭為國還是任敬明，對他都是客氣得很。
“嘿嘿，書記，我跟您講個笑話吧……”
周文保自己也點了一支煙，隨即不徐不疾地將衛江南的原話，一字不漏地轉述了一遍。
哎，周董確實有點能耐，最少這記憶力相當的哇塞。
衛江南那一大堆牛逼帶閃電的話，他在盛怒之下，居然能夠全部記住。
轉述的時候，甚至連神態語氣都能學個七分。
公允地說，奉城九十年代辭去公職下海做生意的人車載斗量，猶如過江之鯽。卻只有他周文保如今最風光，混到了奉城“地下一哥”，除了運氣極佳，自己肯定也有過人之處。
楊鶴來雙眉頓時擰成一個川字，怒道：“他當真那么放肆？”
周文保嘿嘿一笑，知道觸碰到了楊鶴來的逆鱗。
楊鶴來的逆鱗是什么？
那就是老鄭家！
楊鶴來是鄭君實老爺子最欣賞的干部，鄭老爺子對楊鶴來可謂恩重如山。楊鶴來一貫的標榜自己講規矩，知恩圖報，所以，只要有人敢說鄭家的壞話，楊鶴來就會勃然大怒。
雖然周文保覺得楊鶴來有“裝”的成分在內，可是能裝得十幾年如一日，那也很了不起啦，必須是下了“苦功”的。
不在自己心里時時刻刻擰緊那條弦，一不小心就容易露馬腳。
至少到目前為止，楊鶴來尚未露過破綻。
或許，這也是鄭老爺子欣賞楊鶴來的原因之一吧。
“鶴來書記，其實，在皇家KTV開槍的那一刻，您就應該知道他是個什么尿性了吧？這種人，就是那種典型的小人得志?！?
“自己覺得有老蘇家當靠山，到哪都是橫行霸道，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想干誰就干誰。他在青山的時候，還不也是這樣？”
“我聽三爺說，青山紅運那個王朝陽，那也是吳家老爺子看重的，硬邦邦的副省級，說干掉就干掉了。”
說到這里，周文保有意無意地瞥了楊鶴來一眼。
鶴來書記，說起來呢，您和那個王朝陽，也差不多啊。唯一的區別，紅運不是省會，也不是副省級城市，但王朝陽卻是實打實的省委常委。
而且紅運的歷史地位擺在那里，王朝陽的分量不見得就比你楊鶴來輕。
你背后站著鄭老爺子，人家王朝陽背后也站著吳老爺子。
還不是被衛江南干掉了？
至于舒同方，在周文保眼里，倒是不算什么。
一個政治騙子罷了。
周文保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舒同方能比的。
周董有實業，更有實力！
鶴來書記，這樣一個人，就像個定時炸彈，埋在你的身邊，你要不要抓緊時間清理一下？
真要等到哪一天，這顆定時炸彈“轟”地一聲爆炸了，搞不好就粉身碎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