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就全亂了套。年輕的男女村民們蜂擁而上，跑過來“圍觀”。蘇若曦雖然已經(jīng)二十三歲，這些年也見過許多的“大場面”，但是驟然被人“圍觀”，也還是有些羞澀，站起身來，不住向大家揮手致意。趙莉欣噘著嘴“不高興”。總冠軍和總亞軍，差距真就那么大嗎？嗯，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叫阿姆斯特朗，第二個叫啥來著……不過總冠軍和總亞軍，到底不是阿姆斯特朗和第二個那誰，很快，又有人把她也認出來了。“趙莉欣，趙莉欣也在，趙莉欣也在這……”聽上去，感覺是“又抓到一個”。趙莉欣頓時就開心起來，笑吟吟地和蘇若曦站在一起，向大家揮手示意。她就是這種性格，沒心沒肺的，日子過得十分的開心快樂。現(xiàn)場一度接近失控。好在包自勉和蒙支書村主任等人趕緊上前來給大家做工作。到底不是大型演唱會現(xiàn)場，人們雖然熱情，卻還不至于“瘋狂”，很快，在蒙支書等人的勸告之下，大家都陸續(xù)回到自已的位置就坐。但喜宴的氣氛，卻一下子就起來了。寨子里新人結(jié)婚，也是有儀式的。新人要在宗祠拜天地拜祖宗，然后接受族老長輩的祝福，就算是完成了儀式，大家可以放開肚皮吃喝起來。衛(wèi)江南蘇若曦趙莉欣小胖等人都笑吟吟的，等著看“新鮮”。但是，當新人出現(xiàn)的時候，所有人的神情都愣住了。這……是新娘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分明就是個小女孩。雖然穿著紅色的吉服，化了濃妝，戴了頭飾，也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她稚嫩的容顏和單薄瘦小的身軀。明顯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臉上絲毫也沒有成為新娘子的喜悅，反倒緊張得不行，小臉煞白，動作僵硬，挎著男人的胳膊，慢慢向前走。眼神也是緊張中透出茫然之色。再看走在她身邊的新郎官，約莫二十幾歲的樣子，左腿不大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長相倒還周正。蘇若曦湊到衛(wèi)江南耳邊，低聲說道：“小衛(wèi)哥哥，這不對……這還是個孩子，他們不能結(jié)婚……”坐在她身邊的趙莉欣就要往起站。她的性格，比蘇若曦要直爽得多，就不是那種能忍得住的人。得虧小胖及時拉住了她，向她輕輕搖頭，低聲說道：“別著急……揚善于公庭，歸過于私室……”也不知怎么回事，趙莉欣就是能聽進去他的勸，撇了撇嘴，終于按捺下去。和他們挨在一起坐著的衛(wèi)江南便贊許地向這邊看了一眼。小胖剛才那句話，他也聽到了。沒想到龍從云一個理工“呆瓜”，居然看過《曾國藩家訓(xùn)》。而且這句話使用得非常的應(yīng)景。趙莉欣要是這個時候站起來當眾質(zhì)疑，整個宴席的氣氛，可就全沒了。今天是大年初三，人家全村寨的男女老少幾乎來了一小半（部分家庭只派了代表過來），而且是喜宴。當場破壞這個現(xiàn)場氣氛，就算你是來自北都的明星，恐怕人家也會很不高興。等喜宴結(jié)束之后，再仔細詢問具體情況不遲。假如其中真的涉及到了一些違法犯罪的情況，那也是不能姑息的。但沒必要“公開處刑”。時時刻刻在注意著衛(wèi)江南臉色的包自勉，雙眉微微一蹙，當即扭頭望向坐在自已身邊的蒙支書，低聲問道：“老蒙，怎么回事？”“這分明是個小孩子，你們搞什么名堂？”他是圭角縣委書記，正經(jīng)八百的“七品正堂”，對轄區(qū)內(nèi)的一個村支書，自然也不需要太客氣。“包書記放心，我問過了，十五歲啦……”蒙支書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嘿嘿一笑，無所謂地說道。“十五？虛歲還是周歲？”他可是很清楚，圭角的很多山村，小孩子的年齡，都是算虛歲的。所謂十五歲，實際年齡充其量就是十四歲，有可能連十四周歲都沒滿。蒙支書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包書記，這不要緊吧？我向你保證，絕不是買來的，是山后邊嫁過來的，明媒正娶，花了五萬塊錢的彩禮。雙方家長都同意了的，定了親，喝過酒的……”對于山村的婚嫁習(xí)俗，包自勉也比較清楚。通常的流程是這樣的：媒人做介紹，雙方見面，滿意的話，“打茶”，也就是訂婚。不怎么講究的，訂婚儀式之后，就可以同居了。講究一點的，還是要舉辦一個結(jié)婚儀式。按照蒙支書說的這個流程，倒是“沒有問題”，完全照著山里邊的習(xí)俗來辦了，“程序”非常完整。聽說沒有“拐賣”這樣的情節(jié)，包自勉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至于說早婚，在山區(qū)可就太普遍了。甚至可以這么說，除了那些早早就出去打工的，在外邊見過世面，大多數(shù)山區(qū)的年輕人，都是沒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就做了結(jié)婚喜酒，然后公開共同生活的。這樣的情況太多，就算想追究也追究不過來。而且這種情形吧，只要女方不是被強迫，不是年齡小于十四周歲的幼女，還真就屬于“民不告官不究”的范疇。所以蒙支書老神在在的，根本就不覺得這中間有什么問題。“老蒙，你別大意啊，女方的年齡，必須搞清楚。還有，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也要搞清楚。”包自勉臉色依舊還是很嚴肅。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真要是女方年齡未滿十四周歲，又或者并非自愿，那這個“結(jié)婚”，就不能生米煮成熟飯。否則，他和衛(wèi)江南都沒辦法交代的。怎么，西州地區(qū)行署副專員和圭角縣委書記，公然支持下邊的村民違法犯罪？那還得了！“就現(xiàn)在吧，我暫時給你個面子，不制止。但待會吃完飯，你就把他們帶過來，把實際情況給我搞清楚了再說。”“還有啊，你給我交代下去，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他們不許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