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幾位書記，還有吳東杰也在。此外就是衛(wèi)江南了。連市委秘書長都沒有列席，估摸著是剛好不在市里，要不然，也是會列席的。至于陳桂榮和楊真真，在大義縣固然是領導，卻還沒資格來參加這個會議。只有大義縣的黨政一把手有資格列席。衛(wèi)江南進門，熊定文的聯(lián)絡員，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吳培也跟著進門，打開筆記本，做好了記錄的準備。原本以吳培的身份，他只需要給幾位領導做好端茶倒水的服務就行，記錄員可以另外派人。但鑒于這個書記辦公會的重要性，熊定文指定他擔任記錄員。市委辦公室普通干部，連靠近這里的機會都沒有。甚至楊泉林等人的聯(lián)絡員，都遠遠避了開去，聚集在走廊的盡頭抽煙，低聲聊天說話。大家的臉色，透著幾分古怪，同時也帶著一絲興奮。石城這邊，用一句不好聽的話來形容，兩三年來一直都是“死水一潭”，政壇上波瀾不驚。在熊定文的強勢壓制之下，誰都翻不起什么風浪。不料這個衛(wèi)江南一來，就鬧出偌大動靜。有好戲看了。“好了，開會吧！”見人員到齊，熊定文面無表情地說道。“泉林同志，你把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聽了這話，大家都是微微一愣，吳東杰的原本有些陰沉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顯然，東杰書記感覺受到了冒犯。這是發(fā)生在大義的事情啊，明明他這個大義縣委書記在，為什么讓楊泉林來介紹情況？哪怕熊定文讓衛(wèi)江南匯報，都好過讓楊泉林來說。好歹衛(wèi)江南也是大義縣代縣長，是吳東杰的副手。現(xiàn)在熊定文讓楊泉林來介紹情況，就是明白無誤地告訴吳東杰，這個事，由市里來處理，你吳東杰連提意見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做決定了。不過熊定文霸道慣了，吳東杰縱算心中憤怒如狂，也只能強自按捺。畢竟問題出在大義，他吳東杰現(xiàn)在也算是“待罪之身”。要是敢表示不滿，信不信老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訓得他狗血噴頭。這種事，老熊可不止干過一回兩回。“好的，書記！”楊泉林恭謹?shù)卮饝宦暎慵撮_始介紹情況。時間拖了幾個小時，故而會議的準備也算是比較充分，每位與會的副書記，手里都有一份資料，王淦拍攝的照片，人手一份。不是一次成像的照片，是用膠卷快洗出來的，像素比較高。楊泉林的介紹很詳細，從衛(wèi)江南在民主路火鍋店遭遇南招財那伙人開始說起。這讓吳東杰心里瞬間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老熊要搞事！因為如果只是處理南氏兄弟團伙的話，完全沒必要扯火鍋店，直接摁住今天發(fā)生在楊湖碼頭的案子來搞就是。在吳東杰看來，熊定文如果要壓這個事，正確流程就是：讓他吳東杰做匯報，然后就事論事，指示他們大義縣公安局立即抓人，把南氏團伙滅掉。為了避免衛(wèi)江南背后的那幫人插手進來，要盡可能淡化衛(wèi)江南在此事中的存在。只要處理了南氏團伙，對王淦和《法制日報》就算是有了交代。老蘇家也好，秦正安也罷，也都沒有插手的理由。而現(xiàn)在，老熊卻要突出衛(wèi)江南在大義受到“壓制”，他想干什么？毫無疑問，老熊想要把這個板子，打在他吳東杰的屁股上。當然，為了照顧柳傅軍的面子，熊定文不會真的把吳東杰往死里干，市委常委兼大義縣委書記的位置應該是不會動他的。否則的話，柳傅軍那里肯定過不去。可以這么說，在柳傅軍心目中，熊定文和吳東杰的分量其實是差不多的。老熊資格老，面子大，跟隨柳傅軍時間更長，但吳東杰代表著未來，有點類似“接班人”的意思。在柳傅軍心里，就算將來自己退了，吳東杰也能繼承他在政壇上的榮光。熊定文下死手干吳東杰的話，柳傅軍絕不會容許他胡來。熊定文只需要拖延一下吳東杰進步的速度就行。確保陳遠紅能夠上位。至于將來，老熊自己也退了，就不關他的事了。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就在客觀上為衛(wèi)江南“張目”了？那也不見得！為了扳回這一分，吳東杰將沒有退路可言，只能往死里干衛(wèi)江南。唯有如此，他才能在柳傅軍和吳波面前，“將功補過”。所以老熊的如意算盤就是這樣。利用這個機會，狠狠打壓吳東杰，同時加大他和衛(wèi)江南之間的矛盾，自己高高在上，坐山觀虎斗。好一條驅(qū)虎吞狼的毒計！一念及此，吳東杰禁不住狠狠瞪了身邊的衛(wèi)江南一眼。全都怪你！你以為干翻了南氏兄弟，在老熊面前能占到什么便宜嗎？熊定文這樣的老狐貍，是你衛(wèi)江南能算計得了的？人家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衛(wèi)江南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的桌面上慢慢劃動，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見他還在老神在在地裝逼，吳東杰氣不打一處來，怒沖沖地扭過頭，再也不看他一眼。但是下一刻，吳東杰腦海里靈光一閃，又忍不住扭頭望向衛(wèi)江南的手指。卻只見衛(wèi)江南用手指在桌面上劃出了一個“帥”字！什么意思？吳東杰的腦子，高度運轉(zhuǎn)起來。這只“小狐貍”，此時此刻，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寫這樣一個字給他看。然后，衛(wèi)江南的手指又寫出一個“車”字。吳東杰猛然醒悟。丟車保帥！衛(wèi)江南這是在提醒他，趕緊的找“替死鬼”！吳東杰禁不住暗暗冷笑起來。都啥時候了，這混蛋竟然還敢忽悠他。你特么會為我吳東杰著想？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得很！可是轉(zhuǎn)念一想，為什么不？衛(wèi)江南可以干趴陳桂榮，也可以干趴楊真真，南氏兄弟更加不在話下，那就是些“人頭”，唯獨不能干趴他吳東杰。因為衛(wèi)江南不能把柳傅軍徹底逼到“絕境”。那是非常危險的，而且也不符合衛(wèi)江南自己的利益。一來就干趴吳東杰，難道柳傅軍會讓他衛(wèi)江南來當這個縣委書記嗎？快別想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