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家四口,一人占著桌子一邊坐下了。
這還是自打他們娘沒了,,隔了整整十年,頭一回四個人齊齊整整坐在一個屋里。
可這氣氛,實在是有點沉重,還有點說不出的別扭。
誰都沒先開口,就那么干坐著。
過了好一陣兒,還是何衛國先打破了沉默:
“行了,都別耷拉著臉了。要我說,今天這事兒,也算是個好事。”
何大清趕緊順著話頭接茬:
“對對,衛國說的在理。好歹是把易中海那老王八蛋揪出來了!”
“要不是他,你們倆也不至于過成這樣……”
“你閉嘴!”傻柱猛地抬頭,瞪著何大清:
“這屋里沒你說話的份!”
何大清一聽不樂意了:
“嘿!咋說話呢?我是你老子!這個家……”
“放屁!”傻柱一點面子不給:
“在這個家,我只認我大哥!”
旁邊的雨水雖然沒吱聲,但也跟著用力點了點頭,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何大清被倆孩子這么一嗆,頓時沒詞兒了。
他也知道理虧,自已當年拍拍屁股跟人跑了是事實,就算后來寄了錢,也抹不掉這拋下兒女的過錯。
那點錢,頂多算是個彌補,可造成的傷害,那是實打實的。
他張了張嘴,最后也沒再說啥。
其實他心里也明白,比起自已這個不著調的爹,大兒子何衛國對弟弟妹妹,那才是真上了心。
有衛國管著這倆小的,他反而放心不少。
何大清被倆孩子懟得沒脾氣,訕訕地站起身,嘴里嘟囔著:
“得……老子說不過你們……我去廚房瞅瞅,給你們弄點吃的,總行了吧?”
他起身往廚房走,心里其實挺不是滋味。
廚房里,他看著那些熟悉的鍋碗瓢盆,嘆了口氣。
自已這爹當的,確實不像樣。
他甩甩頭,開始和面、切菜,動作倒是利索得很。
油煙升起來的時候,他心里琢磨:
別的干不了,先把這頓飯做好吧,讓孩子們吃頓踏實飯,也算我這當爹的……盡點心。
何衛國是真餓了,早上在涿州啃那倆雜糧餅子早就沒影了,這會兒聞著廚房飄來的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何大清端著幾盤菜出來了。
一盤焦熘肉片,油亮油亮的;一盤醋溜白菜還有一盆西紅柿雞蛋湯。
他又返身端出一屜大白面饅頭,喧騰得很。
“吃飯了!”
何大清喊了一嗓子,聲音比剛才底氣足了些。
何衛國沒客氣,拿起饅頭就著菜大口吃起來。
何大清的手藝確實沒得說,肉片外焦里嫩,白菜爽口開胃。他忍不住多吃了半個饅頭。
傻柱和雨水中午在家吃過了,這會兒沒那么餓,但也拿起筷子嘗了嘗。
雨水小口吃著熘肉片,沒說話。
傻柱悶頭啃饅頭,偶爾夾一筷子菜,還是不看何大清。
飯桌上有點安靜,只能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
何大清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想找點話頭,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把話咽回去了,自已也埋頭吃飯。
吃完飯,一家子也沒挪窩,就圍著桌子坐著。
何衛國清了清嗓子,剛想再說點什么寬慰的話,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
聽著像是劉海中他們回來了,里頭還夾著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嗓門挺亮。
何衛國側耳聽了聽,覺得那女聲有點耳熟,但一下沒想起來是誰。
他下意識地坐直了點,心里琢磨:
這節骨眼上,街道的人來了?
是為易中海的事,還是……?
正想著呢,就聽見劉海中的大嗓門在院里響起來,聽著還挺鄭重:
“衛國!柱子!在家不?出來一下,有點事!”
何衛國和傻柱對視了一眼。
何衛國站起身:“走,出去看看。”
倆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到院里一看,果然是街道辦事處的王主任,穿著灰色的確良上衣,表情挺嚴肅地站在那兒。
劉海中站在她旁邊,搓著手。
劉海中先開口,臉色看著有點沉痛,語氣也放緩了些:
“那個……衛國,柱子……跟你們哥倆說個事兒!”
“唉……后院的老太太……剛在醫院……沒了。”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兄弟倆的臉色,才繼續說:
“送過去就不大好了,大夫說是氣急攻心,歲數也到了……沒搶救過來……”
何衛國有些意外,他雖然對那老太太沒啥好感,但也沒想到人能就這么沒了,一時有點愣神。
傻柱站在旁邊,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出話來,只是低下頭,用腳蹭著地上的土,看不出他在想啥。
這時,王主任往前走了一步,接過話頭,聲音清晰干脆:
“我過來呢,主要是為另一件事。”
“老太太在醫院臨走前,清醒了一小會兒,拉著我們街道跟去的人,特意交代了幾句話。”
她目光轉向傻柱,語氣緩和了些:
“老太太說,柱子你這孩子心實,以前沒少給她端茶送水,送吃的。”
“再加上易中海這事……她心里明白,是老易家對不住你們兄妹倆。”
“所以她琢磨著,她走了之后,她那間房子,就留給你了。”
她頓了頓,讓這話沉了沉,才繼續說:
“手續啥的,街道這邊都清楚。”
“我過來就是正式通知你們這個事。等忙完這陣,抽空來街道辦一趟,把手續辦一下,那房子就正式歸你了。”
何衛國在旁邊聽著,心里真是又意外又不是特別意外。
繞了這一大圈,經歷這么多破事,聾老太太那間房,最后還是落到傻柱名下了。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傻柱一眼。
傻柱這會兒也抬起頭,臉上表情有點復雜,驚訝、茫然、還有一點點……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混在一起。
他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不過再怎么說,這也算是件好事兒!
何衛國的那個筒子樓,廠里說了得等到年底才能分下來,這剩下的時間肯定都還要住家里。
這保不齊傻柱相親一成功,家里就多了個人!
住不住的下另說,主要是不方便。
(ps:感謝@趙大大、@狂妄自大的楊櫻兩位大哥的大神認證!受寵若驚!加更一章!)
(另外,也感謝其它讀者父母的禮物,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