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衛國眼神一凜,下意識地就要起身阻攔。
但看張明那樣子,不像是要來直接動手砸場子的,他強壓下火氣,決定先靜觀其變。
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對方不過分,他不想因為沖突破壞了弟弟的婚禮。
只見張明徑直走到傻柱和王翠蘭面前,假惺惺地拱了拱手,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幾桌的人聽見:“
柱子兄弟,恭喜恭喜啊!新婚大喜!”
傻柱一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他太了解這家伙的德行了,絕不相信他會真心來祝賀。
果然,張明將手里那個紅紙包遞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種故作清高的神態,聲音提高了幾分:
“按說呢,住在一個院兒里,你結婚我該隨個份子錢。”
“但是現在上面都倡導勤儉節約,反對鋪張浪費嘛!”
“所以呢,我這里頭也不是錢,就送你一些糧票,意思意思。”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陰陽怪氣:
“不過我說柱子兄弟啊,院里結婚熱鬧是好事,但這大操大辦的‘奢靡之風’,可是要不得的啊!”
“這種風氣,對我們社會的建設是很不利的!”
這番話一出,仿佛一盆冷水潑進了滾燙的油鍋,附近幾桌的喧鬧聲瞬間小了下去。
不少人都放下了筷子,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這邊。
這年頭,這種“扣帽子”的言論最為敏感和惡毒,尤其是在這種公開場合,很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張明此舉,其心可誅!
傻柱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火“噌”地就上來了,覺得張明就是故意來找茬,侮辱他的人生大事。
他拳頭一攥,就要沖上去理論。
就在這時,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王翠蘭。
王翠蘭臉上依舊帶著新娘子應有的溫和笑容,但眼神卻堅定而清明。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接過了張明那個紅紙包,聲音清晰地開口道:
“這位同志,謝謝你的好意和提醒。”
她頓了頓,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賓客,語氣從容地繼續說道:
“不過,你的話,我覺得說得不對。”
“今天我跟柱子結婚,請街坊鄰居、親朋好友們吃頓便飯,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沾沾喜氣,這叫人之常情,可談不上什么鋪張浪費、奢靡之風。”
“你看看大家,吃得多開心,而且我們準備得也適量,絕不會造成浪費。”
接著,她揚了揚手中的紅紙包,朗聲說道:
“至于張明同志你送的這些糧票,你的心意我們收到了。”
“正好,明兒一早,我跟柱子就打算去街道辦一趟,問問有哪些孤寡老人需要幫助的。”
“到時候,我們家里也會再拿出一些米面糧油,連同你這份心一起,去慰問一下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街坊鄰居。”
“我呀,先替他們謝謝同志你的這份愛心了!”
王翠蘭這番話,聲音不算特別響亮,卻像有魔力一般,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她沒有絲毫的畏懼和慌亂,而是用一種落落大方、有理有據的方式,瞬間將張明扣來的“大帽子”化解于無形。
既表明了自已行得正坐得端,又巧妙地反將一軍.
把張明那點齷齪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順勢給自已和何家博了個關心鄰里、樂于助人的好名聲。
這一下,效果立竿見影。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松弛下來,不少人臉上露出了贊許和佩服的表情。
旁邊的二大媽和三大媽忍不住交頭接耳:
“哎呦喂,瞧見沒?傻柱這媳婦兒,可真是娶著了!”
“可不是嘛!這氣度,這說話的水平,以后當家絕對是一把好手!哪個新媳婦能有這魄力?”
何衛國在一旁看著,心里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了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贊賞笑容。
他一直覺得王翠蘭是個明白事理、有主見的姑娘.
現在看來,自已當初的判斷一點沒錯。
有這樣一個媳婦幫襯著,傻柱以后的日子,他算是可以放心了。
然而,有人能忍,有人卻忍不了。
早就看張明不順眼的許大茂,此刻徹底炸了毛。
他一個箭步沖到張明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姓張的!你丫的是不是他媽的真找不自在?”
“我兄弟柱子今天大好日子,他脾氣好不跟你一般見識,你他媽當老子也是死人啊?”
“敢來這兒撒野扣帽子,我看你他媽是活膩歪了!”
說著,許大茂一把揪住張明的衣領子就往通往前院的月亮門方向拽。
他腦子清醒,知道在中院揍人影響不好,畢竟還有那么多客人在。
但今天這事兒,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給張明一個深刻的教訓!
“揍他!媽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敢來攪和柱子的婚禮,揍丫的!”
早就對張明看不順眼劉光天、閻解放等一幫半大小子立刻呼啦啦地圍了上來。
推搡著張明就往前院走。
這群半大小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極其看重院里人的團結和面子。
張明今天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對整個95號大院的挑釁!
張明這下可慌了神,他沒想到對方反應這么激烈,而且一下子涌上來這么多人。
他一邊掙扎一邊色厲內荏地大喊:
“放開我!你們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的,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們!”
劉光天在一旁嗤笑道:
“告?你去告啊!老子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怕你告?”
“你他媽先想想今天能不能豎著出這個門吧!”
許大茂也湊到張明耳邊,惡狠狠地低聲說:
“張明,別以為你是個什么玩意兒!”
“在南鑼鼓巷這片兒,敢惹我們95號大院的人,你就等著被收拾吧!”
“你他媽今天自已作死,就別怪哥幾個給你松松筋骨!”
張明被一群人連推帶搡地弄到了前院,剛才的囂張氣焰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驚恐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