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林軒的聲音很輕。
像是在安撫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但他手中的菜刀,卻并沒有絲毫的溫柔。
刀鋒貼著雷鵬左翼根部的關節。
那里是骨骼連接最為緊密的地方。
也是防御最強的地方。
但在林軒眼中。
那里有一條線。
一條白色的、代表著肌理走向的“解牛線”。
“翅膀這東西,最難處理的就是關節。”
“硬砍,會把骨頭渣子弄進肉里。”
“影響口感。”
他手腕輕輕一抖。
沒有驚天動地的刀光。
只有一種極其詭異的、如同庖丁解牛般的順滑。
哧溜。
一聲輕響。
那足以抵擋星辰撞擊的雷霆關節軟骨。
被這一刀,完整地剔開了。
【嗷——!!!】
雷鵬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
它感覺不到痛。
只感覺到一股透徹心扉的涼意。
緊接著。
它引以為傲的左翼。
那只遮天蔽日的青色雷翅。
竟然……
脫落了。
失去了左翼的平衡。
雷鵬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翻滾。
無數道青色的雷霆失控亂竄。
把周圍的烏云炸得粉碎。
“接住!”
林軒一腳踹在那個正在下墜的巨大翅膀上。
平底鍋瞬間變大。
穩穩地接住了這只還在抽搐的“食材”。
“新鮮。”
“還在跳。”
“這就是現殺的魅力。”
林軒站在平底鍋的邊緣。
看著鍋里那只巨大的青色翅膀。
滿臉嫌棄地搖了搖頭。
“毛太多。”
“雖然是雷電化的羽毛。”
“但這股子腥味太重。”
“得掛糊。”
他伸手探入虛空。
抓出了一個巨大的木桶。
桶里裝滿了金黃色的粉末。
那是他在第二層神殿,用那里的“息壤”磨成的……
黃金面包糠。
“炸雞翅,講究的是鱗片感。”
“沒有面包糠的炸雞。”
“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
嘩啦!
他將整桶面包糠倒進了鍋里。
隨后。
他又掏出了那個裝著“星辰蜜”的破罐子。
雖然之前用掉了一些。
但剩下的,足夠給這只翅膀做個“馬殺雞”了。
“先刷蜜。”
“再裹粉。”
“鎖住水分。”
“增加脆度。”
林軒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影。
在巨大的翅膀上飛速移動。
手中的刷子上下翻飛。
每一根雷電羽毛。
都被均勻地刷上了一層金色的蜂蜜。
滋滋滋。
雷電與蜂蜜接觸。
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雷鵬在遠處穩住身形。
它僅剩的一只右翼瘋狂扇動。
那雙雷電構成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了無盡的恐懼。
它看到了什么?
那個男人。
在給它的翅膀……
上漿?
【住手!】
【那是吾的本源!】
【還給吾!】
雷鵬咆哮著沖了過來。
獨翼扇動。
卷起萬丈雷暴。
它要搶回自已的身體。
“急什么。”
林軒頭也不回。
手中的動作絲毫未停。
“還沒炸呢。”
“生的不能吃。”
“會有寄生蟲。”
他猛地一拍平底鍋的邊緣。
鍋底那張由青霄神雷構成的“濾油網”。
瞬間亮起。
溫度飆升。
“油溫七成熱。”
“下鍋!”
轟!
那只裹滿了蜂蜜和面包糠的巨大翅膀。
被林軒一腳踹進了鍋底的雷網之中。
滋啦——!!!
這一聲。
響徹天地。
比任何雷鳴都要悅耳。
比任何樂章都要動聽。
那是油脂在高溫下迅速脫水的聲音。
是表皮在熱油中迅速酥化的聲音。
一股濃郁到爆炸的焦香味。
瞬間沖破了雷云的封鎖。
那不是普通的炸雞味。
那是神雷、蜂蜜、息壤面包糠。
在極致的高溫下。
發生的美妙反應。
沖到一半的雷鵬。
硬生生剎住了車。
它的鼻子。
或者是它感知氣味的器官。
背叛了它。
那股香味。
太霸道了。
太誘人了。
甚至讓它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
那鍋里的東西。
比它自已身上的肉。
要高貴一萬倍。
“咕嘟。”
雷鵬的喉嚨里。
發出了一聲可恥的吞咽聲。
它想吃。
它竟然想吃自已的翅膀。
“這就對了。”
林軒手里拿著一雙長達百丈的巨型筷子。
那是用太初碧玉竹剩下的邊角料削的。
他在鍋里熟練地翻動著那只翅膀。
“炸東西,最忌諱頻繁翻動。”
“得定型。”
“等表皮金黃酥脆。”
“再翻面。”
他一邊解說。
一邊用筷子在翅膀表面敲了敲。
咔咔。
清脆。
硬朗。
“聽聽。”
“這就是酥脆的聲音。”
“這才是好聽的雷聲。”
林軒轉過頭。
看向那個呆若木雞的雷鵬。
“你那個叫噪音。”
“這個,叫藝術。”
雷鵬的身體在顫抖。
它的世界觀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它守護了這層神殿無數歲月。
劈死過無數闖入者。
從未有人。
敢在它的雷池里。
炸它的翅膀。
還嫌它的雷聲難聽。
【我要殺了你……】
【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雷鵬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它不再顧忌什么法則。
不再顧忌什么本源。
它張開嘴。
一顆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黑色雷球。
在它口中凝聚。
那是“寂滅黑雷”。
是它燃燒生命才能釋放的禁忌招數。
一旦釋放。
這層空間都會化為虛無。
“想拼命?”
林軒看了一眼那顆黑色的雷球。
眉頭微皺。
“油煙太大了。”
“會熏壞我的炸雞。”
他手里的筷子猛地插進鍋里。
夾住了那只已經炸得金黃酥脆的翅膀。
“正好。”
“出鍋!”
呼!
巨大的炸翅膀被他夾了起來。
還在滴著金色的熱油。
熱氣騰騰。
香氣撲鼻。
“星靈!”
林軒大喝一聲。
“接著!”
“撒粉!”
角落里。
早已口水流成河的星靈少主。
猛地跳了起來。
他手里不知何時。
已經抓著兩個巨大的罐子。
一個是紅色的。
一個是白色的。
“來了大師!”
“辣椒面還是孜然粉?!”
“都要!”
林軒手腕一抖。
那只巨大的炸翅膀。
帶著呼嘯的風聲。
飛向星靈少主。
少主興奮得滿臉通紅。
他把手里的罐子拋向空中。
砰砰!
罐子炸裂。
漫天的紅色辣椒面和白色孜然粉。
如同沙塵暴一般。
精準地覆蓋在那只飛來的翅膀上。
“這就是……”
“新奧爾良……不對!”
“是香辣脆皮炸翅!”
少主張開雙臂。
用一種擁抱神跡的姿勢。
接住了那只比他大幾百倍的翅膀。
滋滋。
調料接觸到滾燙的表皮。
激發出更加濃郁的復合香氣。
少主也不管燙。
抱著翅膀的一角。
張嘴就咬。
咔嚓!
那一聲脆響。
在寂靜的雷域中回蕩。
緊接著。
是少主含糊不清的尖叫。
“唔!!”
“爆汁了!”
“里面的肉還是嫩的!”
“還有電!”
“酥酥麻麻的口感!”
“絕了!”
雷鵬看著這一幕。
看著那個渺小的蟲子。
抱著它的翅膀。
啃得滿嘴流油。
那顆凝聚在口中的寂滅黑雷。
突然變得不穩定起來。
它的心態。
崩了。
那是它的翅膀啊!
那是它修煉了幾萬年的神體啊!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這么香?!
轟!
黑雷在它口中炸開。
不是攻擊。
是自爆。
是被氣得走火入魔。
黑色的雷光吞噬了雷鵬的頭顱。
它龐大的身軀。
從空中墜落。
砸在厚重的雷云之上。
激起漫天電弧。
“浪費。”
林軒搖了搖頭。
收起平底鍋。
“心態不行。”
“做食材的。”
“要有奉獻精神。”
他走到雷鵬墜落的地方。
那只大鳥還沒有死。
只是被自已的雷炸暈了過去。
剩下的半邊身子。
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尤其是那條粗壯的大腿。
肌肉緊實。
線條優美。
林軒蹲下身。
伸出手。
在那條大腿上按了按。
“嗯。”
“這個部位。”
“適合做手槍腿。”
“或者……”
“照燒?”
昏迷中的雷鵬。
似乎感應到了那股惡意的視線。
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威嚴的雷瞳。
此刻寫滿了求生欲。
它掙扎著。
想要爬起來。
想要逃離這個魔鬼。
但林軒的手。
已經按在了它的腿根處。
另一只手。
舉起了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別動。”
“這只腿。”
“我打算留著做宵夜。”
“你是想清蒸。”
“還是紅燒?”
“給你個選擇的機會。”
雷鵬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
它看了一眼遠處還在狂啃翅膀的星靈少主。
又看了一眼林軒手里那把還在滴油的菜刀。
它悟了。
在這個男人面前。
沒有尊嚴。
只有菜單。
【我……】
雷鵬的聲音顫抖。
帶著一絲哭腔。
【我能不能……】
【不當主菜?】
【我可以當……】
【送餐員?】
它卑微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將那只完好的右翼。
收斂在身側。
做出了一個臣服的姿勢。
林軒手中的刀停在了半空。
他打量了一下這只巨大的雷鳥。
摸了摸下巴。
“送餐員?”
“倒是也不錯。”
“正好。”
“下一層路有點遠。”
“缺個腳力。”
他收起菜刀。
拍了拍雷鵬的大腿。
“行吧。”
“算你識相。”
“這腿先寄存在你身上。”
“要是跑得不穩。”
“或者送餐超時。”
“哼哼。”
林軒冷笑一聲。
雖然沒有明說。
但雷鵬感覺自已的大腿根部。
傳來一陣幻痛。
【一定穩!】
【一定快!】
雷鵬如蒙大赦。
它掙扎著站起來。
雖然少了一只翅膀。
但它是雷靈。
只要有雷電。
就能浮空。
它乖巧地趴伏在林軒面前。
甚至主動壓低了身體。
形成了一個舒適的坡度。
“上車。”
林軒對著遠處的星靈少主招了招手。
“別啃了。”
“打包帶走。”
少主戀戀不舍地把那只巨大的炸翅膀塞進了儲物空間。
打著飽嗝。
跑了過來。
“大師。”
“這鳥能騎?”
“它身上全是電啊。”
“沒事。”
林軒跳上寬闊的鳥背。
腳下微微用力。
一股奇異的波動傳導而出。
那是食神法則中的“隔熱層”。
瞬間。
雷鵬背上的狂暴雷霆。
變得溫順無比。
甚至自動編織成了一個……
真皮沙發?
還是帶按摩功能的。
“走吧。”
林軒舒舒服服地靠在雷電沙發上。
手里不知何時。
多了一杯從第三層帶出來的“冰鎮酸梅湯”。
吸溜。
一口下肚。
透心涼。
“去第五層。”
“讓我看看。”
“那里有什么好食材。”
【遵命……主人。】
雷鵬發出一聲低鳴。
雖然內心屈辱。
但比起變成炸雞腿。
當坐騎顯然更有性價比。
轟!
青色雷光閃爍。
雷鵬化作一道流光。
沖向了雷域盡頭的那道金色光門。
……
第五層。
這里沒有天空。
也沒有大地。
只有無盡的……
風。
金色的風。
那是庚金之風。
鋒利如刀。
每一縷風。
都能輕易切開神鐵。
雷鵬剛一沖進這片空間。
身上的羽毛就被切掉了好幾根。
【痛痛痛!】
雷鵬慘叫。
急忙開啟雷盾護體。
“風?”
林軒坐在鳥背上。
看著周圍那些金色的氣流。
并沒有驚慌。
反而伸出手。
抓了一縷風。
滋滋。
手指上傳來金鐵交鳴的聲音。
那縷風在他指尖跳動。
像是一條活的小蛇。
“夠鋒利。”
“夠勁道。”
林軒點了點頭。
“這風。”
“用來切菜不錯。”
“省力。”
就在這時。
前方的金色風暴中。
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鏘——!!!
一座巨大的、完全由各種兵器構成的山峰。
從風暴中緩緩浮現。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無數種兵器。
插滿了整座山峰。
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殺伐之氣。
而在山峰的最頂端。
插著一把……
菜刀?
不。
那不是普通的菜刀。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
刀刃上流轉著暗紅色血光。
散發著無盡煞氣的……
屠刀。
“嗯?”
林軒的眼睛。
瞬間直了。
他手里的那把普通菜刀。
竟然開始微微顫抖。
發出渴望的嗡鳴。
“那是……”
林軒咽了口口水。
“庚金之精?”
“不。”
“那是廚具的靈魂!”
“那是……”
“一把完美的剔骨刀!”
他猛地站起身。
眼中的光芒。
比周圍的庚金之風還要銳利。
“停車!”
“我要換裝備!”
轟隆!
兵器山上。
那把黑色的屠刀。
似乎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
或者是感應到了……
挑釁。
它猛地拔地而起。
帶著漫天兵器。
化作一條鋼鐵洪流。
朝著林軒。
斬了過來。
那股氣勢。
不是要殺人。
是要把這天地。
都剁成肉餡。
【擅入兵冢者……】
【死!】
一個冰冷的、充滿金屬質感的聲音。
在風暴中回蕩。
“脾氣還挺大。”
林軒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白牙。
他沒有用平底鍋。
也沒有用菜刀。
而是從懷里。
掏出了一塊……
石頭。
一塊他在第一層撿的。
普普通通的。
磨刀石。
“刀不磨。”
“不快。”
“人不磨。”
“不成器。”
他看著那把斬來的絕世兇刀。
眼中沒有恐懼。
只有見獵心喜的興奮。
“既然你自已送上門來。”
“那就別怪我。”
“拿你試刀了!”
他雙手握住磨刀石。
擺出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不像是在戰斗。
倒像是在……
準備干活。
“星靈!”
“倒水!”
“磨刀!”
“好嘞!”
星靈少主雖然嚇得腿軟。
但還是下意識地掏出了一瓶水。
那是之前沒喝完的“酸梅湯”。
嘩啦。
紫色的液體潑在磨刀石上。
冒起一陣白煙。
“來吧!”
林軒大喝一聲。
身形不退反進。
迎著那條足以粉碎星河的鋼鐵洪流。
沖了上去。
手中的磨刀石。
散發出一種古樸、厚重、返璞歸真的光芒。
那是“食神奧義”中。
最基礎。
也最深奧的一招。
“保養!”
鏘——!!!
磨刀石與屠刀。
在空中狠狠撞擊。
火星。
濺起萬丈高。
照亮了整個第五層神殿。
一場關于“鋒利”與“打磨”的較量。
正式開始。
而在那漫天火星中。
隱約傳來林軒興奮的吼聲:
“這角度不對!”
“刃口卷了!”
“別動!”
“讓我給你……”
“開個光!”
鏘——!
刺耳的刮擦聲,瞬間壓過了風暴的呼嘯。
那不是金鐵交鳴的巨響,而像是用指甲用力劃過黑板,尖銳,刺入神魂。
萬丈火星爆開,如同潑灑開一整條銀河。
那把裹挾著萬千兵器洪流的黑色屠刀,在空中猛地一滯。
刀鋒與磨刀石接觸的地方,卷起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白痕。
【你……】
那冰冷的金屬音,第一次帶上了錯愕。
【你竟敢……崩了我的刃?!】
它無法理解。
那只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它是由萬千神兵的殺伐之氣凝聚的庚金之魂,無物不斬。
怎么可能被一塊石頭崩出缺口?
“刀法不錯。”
林軒穩住身形,掂了掂手里的磨刀石。
磨刀石上,同樣出現了一道劃痕。
“力道也夠。”
“可惜。”
他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惋惜。
“你的磨刀石太差。”
【磨刀石?】
屠刀的意志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吾乃兵主!是殺伐的化身!不是你后廚的破爛!】
“萬物皆有其用。”
林軒左手托著磨刀石,右手并指如刀,輕輕拂過石面。
“刀的宿命,是切割。”
“不是胡劈亂砍。”
“你身上沾了太多血,煞氣太重,已經鈍了。”
“再好的刀,不好好保養,也會變成一堆廢鐵。”
【放肆!】
屠刀徹底暴怒。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廢鐵的憤怒!】
鏘鏘鏘鏘!
整座兵器山峰劇烈震動。
那萬千插在山體上的兵器,如同被賦予了生命,齊齊發出嗡鳴。
它們化作一道道流光,脫離山體,匯聚成一條更加龐大的鋼鐵巨龍。
環繞在黑色屠刀周圍,殺氣沖天。
“陣仗挺大。”
林軒不為所動。
他看了一眼身下的雷鵬。
“往后稍稍。”
“別讓鐵銹濺到你身上。”
“剛拔完毛,感染了不好。”
雷鵬嚇得一哆嗦,拼命扇動獨翼,帶著星靈少主退到了安全距離。
它看著那條由無數神兵組成的巨龍,雷電構成的身體都在發抖。
完了。
這個瘋子終于玩脫了。
這陣仗,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自已,也得被瞬間剁成肉醬。
【死!】
屠刀沒有再廢話。
鋼鐵巨龍咆哮著,張開由刀劍組成的巨口,吞噬而來。
整個空間都被那股鋒銳之氣切割得支離破碎。
“星靈!”
林軒暴喝。
“倒水!”
“好……好嘞!”
星靈少主手忙腳亂地掏出那瓶“酸梅湯”,哆哆嗦嗦地朝林軒的方向潑去。
紫色的萬年寒髓,在空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風來!”
林軒左手高舉磨刀石。
心念一動。
周圍那些狂暴的庚金之風,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涌向他。
但它們沒有攻擊林軒。
而是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個高速旋轉的金色龍卷。
那潑灑過來的紫色寒髓,被卷入風中,瞬間霧化。
變成了一片蘊含著極致冰寒的金色霜霧。
“保養開始。”
林軒的聲音,在風暴中清晰可聞。
他迎著那條鋼鐵巨龍,不退反進。
手中的磨刀石,對準了為首的那把黑色屠刀。
“第一步,去銹!”
他將磨刀石,狠狠地按了上去。
滋啦——!
金色的庚金之風,化作億萬個細小的砂輪。
裹挾著冰冷的霜霧。
瘋狂地打磨著屠刀漆黑的刀身。
那不是戰斗。
那是一場最高規格的拋光作業。
屠刀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它感覺到自已刀身上凝聚了萬年的血痂與煞氣,正在被一層層地刮掉。
那種感覺,就像是把一個滿身污垢的人,扔進了強酸池里。
痛苦。
卻又有一種病態的……潔凈感。
環繞在它身邊的萬千神兵,失去了主心骨,攻勢一滯。
“第二步,矯形!”
林軒手腕翻轉,磨刀石沿著刀脊,用力一壓。
咔!
屠刀那因為常年劈砍而微微扭曲的刀身,被一股巧勁硬生生扳直。
【啊!】
屠刀的意志發出了尖叫。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矯正。
“叫什么?”
“脊椎側彎不治好,以后發力都是歪的。”
“怎么切出筆直的肉條?”
林軒一臉的理所當然。
他的動作沒有停下。
雙手握著磨刀石,沿著刀刃,開始以一種玄奧的韻律,來回推拉。
沙……沙……沙……
尖銳的刮擦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均勻、平穩、帶著奇特節奏的打磨聲。
每一次推動。
都精準地切在刀刃最完美的角度上。
每一次拉回。
都帶走一層薄如蟬翼的雜質。
火星四濺。
冰霧蒸騰。
屠刀的意志,在極致的痛苦與一種莫名的舒爽中,來回掙扎。
它感覺自已正在被重塑。
那些儲存在刀魂深處的,關于殺戮、毀滅、終結的記憶,正在被磨掉。
取而代之的。
是一些它從未見過的畫面。
一頭太古魔龍被一刀斷首,不是為了炫耀武力,而是為了取最完整的龍脊髓。
一塊星辰玄鐵被均勻切片,不是為了鍛造兵器,而是為了鋪在滾燙的石板上,炙烤出最美的焦痕。
一顆孕育著生命的星核被一分為二,不是為了毀滅世界,而是為了取出里面那顆如同蛋黃般的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