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身后跟著鎮國公府的侍衛，見沈晏與傅簡堂都在，便恭敬地移到了一邊。
謝崢笑嘻嘻地摟著凌曦的腿，仰著小臉。
“漂亮姐姐，崢兒好想你！”
可愛的小孩兒誰不喜歡？
凌曦心都要化了。
她蹲下身子，捏了捏謝崢肉嘟嘟的小臉兒。
“姐姐也想你啊。”
謝崢歪著頭道：“阿姐說你今天不來，我不偏不信，便央了娘親讓侍衛帶我出來等你！”
“結果你真的來啦！”
謝昭昭也沒說錯，若不是祁照月一張帖子，她本也沒有資格來。
另一邊沈老夫人扶著金嬤嬤的手，步下踏凳。
她一眼便瞧見粉雕玉琢的謝崢，眉開眼笑。
“這是誰家喜娃娃呀，長得真俊俏！”
謝崢蹬蹬蹬跑到沈老夫人面前，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
“沈奶奶好！”
奶聲奶氣，煞是可愛。
“沈奶奶，我好想你呀！”
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輕輕拍了拍謝崢肉嘟嘟的小臉。
“奶奶也想你！”
“想舅舅嗎？”突然一道聲音幽幽地從謝崢身后飄來。
謝崢一個“不”字剛出口，突然分辨出這聲音的主人。
小小身子一僵，猛地回頭。
親舅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
糟糕！
謝崢立刻改口：“想！特別想！”
他目光掃過沈晏，喚了聲“小叔好”，然后轉身抱住傅簡堂的腿：“舅舅！我想騎馬！”
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轉，試圖蒙混過關。
凌曦看著這變臉速度，不由笑了起來。
這小機靈鬼。
“騎馬？”傅簡堂故意拉長聲音，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小外甥，“剛才誰說不想舅舅的？”
謝崢小臉一紅，心虛地用腦袋蹭傅簡堂的腿：“崢兒哪有……崢兒最想舅舅了！”
這小模樣，任誰也生不起氣來。
傅簡堂無奈地搖搖頭，到底還是沒忍住，伸手揉了揉謝崢的小腦袋：“小滑頭。”
他彎腰抱起謝崢，“走，舅舅帶你騎馬去。”
謝崢歡呼一聲，摟住傅簡堂的脖子。
“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她慈愛地望著謝崢小小的背影。
席秋娘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她瞥了眼凌曦的裙擺，那里被謝崢的小手揉得有些皺巴。
眼中浮起一抹嫌棄。
凌曦卻毫不在意，只是隨手拍了拍。
“沈大人、沈老夫人，這邊請！”一位宮女迎了上來，指引著他們入內。
凌曦一邊走一邊打量著。
不愧是皇族舉辦的活動，與上次相比，這里高臺搭建，彩旗飄揚，帳篷林立，宛如盛會。
馬場上幾個衣著鮮亮的少年郎，已經策馬奔騰，塵土飛揚。
“駕！”其中一個錦衣少年，馬鞭一甩，駿馬嘶鳴，引來陣陣喝彩。
“好！”
“不愧是程小侯爺，騎術精湛！”
“聽聞小侯爺近日新得了張弓，可否讓我等見識一二？”
程小侯爺？
這名字有點耳熟。
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在小說中哪個劇情出現過。
她努力回想著，忍不住又多看了那錦衣少年一眼。
少年騎術確實不錯，身姿矯健，意氣風發。
“怎么了？”沈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低聲問道。
凌曦連忙收回視線，笑著搖了搖頭：“只是見他們騎得好，有些羨慕罷了。”
想不起來便算了。
這程小侯爺應該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宮女引她們走到了一處看臺。
看臺頂部設了遮陽布。
桌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和精致的吃食。
凌曦正準備跟在沈老夫人身后落座。
手肘卻冷不丁被沈晏拉了一下。
腳下一個踉蹌，栽進沈晏懷中。
綠楓握緊了袖中物，擋在了兩人身前。
正要出刃，只聽咻地一聲。
一根長箭破空而來，將另一根釘在了令曦原本站著的位置。
箭尾還在嗡嗡顫動。
凌曦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怎么了？
第一次來風泉馬場，一根箭驚了馬。
第二次來，一根箭又差點將她送走……
她天生跟這里犯沖是不是？
“沒事吧？”沈晏眉峰緊皺，眼底是掩不住的擔憂。
凌曦搖搖頭，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她努力穩住聲音：“沒事。”
“怎么回事？”沈老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周圍也響起一陣驚呼。
周邊的侍衛圍了過來。
席秋娘因這根箭被提起來的小心臟又落了回來。
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若是另一根沒有半路攔截，若是沈晏再晚一步……
可惜了。
“對不住對不住！”遠遠的，道歉聲便傳了過來，隨著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匹棗紅色駿馬在看臺前堪堪停下。
程小侯爺翻身而下，動作干凈利落，卻臉色蒼白，眼神慌亂。
“對不住！對不住！”他快步走上看臺連連拱手，語速飛快，“不小心失了準頭……可是有人傷著了？”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凌曦腳邊的箭上，瞳孔驟然緊縮。
隨后卻又松了口氣，還好被人截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能來逐馬日的，都是京中叫得上名號的人。
而這看臺上大都是世家女眷……
若是真傷到人了，他……他日后還怎么在外人面前吹噓自己的騎射！
還怎么討得到老婆啊！
沈晏將凌曦擋在身后，眼神冰冷如刀，直直盯著程小侯爺。
程小侯爺冷不丁地對上沈晏的雙眼，渾身一涼，打個了寒戰。
“嘿嘿，沈……沈哥。”
“是我的！是我的箭！”程小侯爺忙不迭地解釋，“今日新換了弓，一時不適應，竟、竟……”
他似乎想找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卻怎么也找不到，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竟險些傷了人？”沈晏語氣冰冷，帶著一絲質問。
程小侯爺寒毛倒豎，總覺得今日的沈晏似乎比那寒冬臘月的河冰水還冷。
他想下意識地說“是”，卻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剛想繼續解釋一番，卻被謝昭昭的驚呼打斷。
“凌曦，沒事吧？！”
她快步上前，一把將凌曦從沈晏的懷中拉了出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真沒事吧？有沒有嚇到？”
謝昭昭眼神里滿是焦急和關切，像是恨不得把凌曦里里外外檢查一遍。
“沒事，”凌曦輕輕搖頭，望向沈晏，“幸好公子反應敏銳。”
謝昭昭這才松了口氣，轉頭怒視程小侯爺。
“程及玉，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及玉張了張嘴，卻像被魚刺卡住喉嚨，發不出聲音。
“我……我真不是！我……”
他心里叫苦不迭，這叫什么事啊！
他只是想在友人面前展示一下新打造的弓而已……
跟在謝昭昭身后的男子，手持長弓，緩步上前。
他先向沈老夫人和沈晏見禮，隨后彎腰默默將凌曦腳邊的箭拔起。
他拍了拍箭桿上的灰塵，將箭放回隨身的箭簍。
程及玉猛地跳了起來，指著那名男子，聲音都變了調。
“這箭……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