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南,趙家莊。
農(nóng)戶們被召集起來,連夜收麥子。
李大是莊里最好的莊稼把式,一晚上就割了一畝地。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直起酸痛的腰,擦了把汗。
遠處山坡上,有光芒閃動。
“那是什么……”
他瞇起眼睛細看,頓時渾身冰涼。
是彎刀的反光!
“韃子!韃子來了!”
他驚慌失措地大喊了起來。
田里頓時亂作一團。
其他人扔下鐮刀就逃,麥捆被踩得七零八落。
李大剛跑出幾步,突然想起媳婦還在磨坊里干活。
他咬咬牙,轉(zhuǎn)身就往磨坊方向沖去。
“別去那里!”有人在后面大喊,“韃子從那邊過來了!”
果然,磨坊方向已經(jīng)騰起黑煙。
李大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一隊騎兵沖了過去,隱約能聽見女人的尖叫聲。
“快走!”身邊人拽著他往林子里鉆,“保命要緊!”
麥田里,來不及逃走的幾個老漢被騎兵圍住。
一個白發(fā)老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軍爺饒命啊……”
“繼續(xù)割!”韃子用生硬的漢話吼道,“誰跑,殺誰!”
老人沒聽清,繼續(xù)求饒:“軍爺,饒命啊……”
“啪!”馬鞭抽在老人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割麥!給我割麥!”韃子騎兵嚷道。
老人們被迫重新拾起鐮刀,顫抖著開始割麥子。
“動作快些!”
韃子的馬鞭又舉了起來。
“噗!”
一支黑羽箭穿透韃子的皮甲,深深地扎進胸口。
韃子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箭桿,一頭栽下馬來。
“敵襲——”
韃子騎兵頓時大亂。
又是三支箭破空而來,其中一箭正中騎兵的咽喉。
剩下的騎兵慌忙拔刀,卻見麥浪中突然站起十幾名披著偽裝的弓箭手。
箭雨如蝗。韃子騎兵慌忙掉轉(zhuǎn)馬頭,五六個騎兵應(yīng)聲落馬。
弓箭手們齊齊臥下,眼前瞬間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他們在麥地里,沖過去,干掉他們!”韃子百夫長嘶聲大喊。
另一個方向,箭雨驟然而至。
這次的箭更多,二十多支箭幾乎箭無虛發(fā)。
韃子騎兵的皮甲在三棱箭面前如同紙糊,轉(zhuǎn)眼間又倒下七八騎。
更多身影從遠處的樹叢里沖了出來。
有人躍上了一座土丘,吹響了號角。
“撤!快撤!”
幸存的騎兵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要逃跑。
麥田深處,埋伏在田埂后的另一隊弓箭手同時起身,一輪齊射封死了韃子們的退路。
“啊!”一個韃子騎兵后背中箭,催馬狂奔。
沒跑出十步,又是幾支箭同時命中他的坐騎。戰(zhàn)馬哀鳴著栽倒,將主人壓在了身下。
短短片刻,三十余騎只剩五六人。
樹林中竄出一隊輕騎,每人馬鞍旁都掛著兩壺箭。
韃子四處逃竄,慌不擇路,一一被射落馬下。
趙家莊,里長顫顫巍巍跪在二狗面前。
“軍爺,求鐵林谷護佑!我們愿意出更多報酬,幫我搶收麥子——”
“老太爺,鐵林谷的規(guī)矩,割十石收兩石,你既愿意與我們合作,那這片地,就交給我們。”
“多謝軍爺!多謝鐵林谷!!”
“另外,我鐵林谷也提供夏收護衛(wèi),如果老太爺需要的話,價格另議。”
“軍爺!當然需要!!銀子好說,只要能保我趙家莊平安……”
……
鐵林谷。
林川翻看著近日的戰(zhàn)報。
案幾上攤開的羊皮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青州周邊近百個村莊的麥田分布。
“大人,二狗那邊傳來消息。”
胡大勇抱拳稟報,“昨日在趙家莊外圍殲滅蒼狼部游騎三十六人,繳獲戰(zhàn)馬三十二匹。趙家莊請求收割隊支援,他們還有約八百畝麥田待收。”
林川點點頭。這是本月第七份類似的戰(zhàn)報了。
鐵林谷種的地不多,只有剛來鐵林堡的時候,種的那百十畝地,如今早已收割完。
上千勞工除了蓋房子墾荒,也沒別的事可做。
林川便想了一招,推出“護收令”,青州本地莊子可以雇鐵林谷的收割隊幫忙收割麥子,也可以雇傭鐵林谷戰(zhàn)兵保護收割。這個方案一經(jīng)推出,還是有不少大戶報了名。
“懷瑾。”他開口問道,“目前有多少大戶主動尋求合作?”
南宮玨立即翻開賬簿:“回大人,自五日前推行’護收令’以來,已有十二家大戶尋求庇護,總數(shù)超過兩萬畝。以割十收二計,鐵林谷能收獲七千石糧。”
他感慨道:“大人此法甚妙,我鐵林谷墾荒千畝,可種麥的卻只有百十畝,雖然谷內(nèi)糧食無虞,可終究入不敷出。大人以收割隊配合戰(zhàn)兵保護,既殺了韃子,又護了百姓,還得了糧食,一舉三得。”
林川微微點頭:“目前派出多少收割隊了?”
“已派出十支。”南宮玨說道,“最多的是派往趙家屯的一百二十人隊,最少的是去小楊莊的五十八人隊。總計投入青壯勞力八百七十二人,戰(zhàn)兵三百人。百姓們都說,這是十幾年來最安心的一個麥收季。”
令他奇怪的是,林川聽完,眉頭卻皺了起來。
南宮玨愣了愣:“大人覺得……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