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里,野狼谷方向的“工程勘察”按計劃穩步推進。
大型設備在洞口外圍持續轟鳴,營造出一片繁忙的施工景象,噪音不斷沖擊著洞內人員的心理防線。
楊麗帶領偵查人員,利用高靈敏度監聽設備,全天候監測洞內的任何風吹草動。
然而,左忠良的耐心和隱忍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除了偶爾捕捉到一絲微弱震動,疑似有人移動之外,洞內幾乎沒有任何異常。
那扇厚重的特制大門,像一座沉默的堡壘,將內外徹底隔絕成兩個世界。
“羅書記,左忠良太沉得住氣了,”楊麗在電話里匯報道,聲音透出掩飾不住的疲憊,
“我們這‘溫水’煮了這么久,這只‘青蛙’就是不肯跳出來?!?/p>
“現在強攻風險太大,而且我們也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就在里面?!?/p>
羅澤凱站在地圖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野狼谷”的位置。
他清楚,左忠良這是在和他們拼耐心,賭他們不敢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強行破門。
“不能被他拖住節奏,”羅澤凱沉聲說,“工程勘察不能一直這么耗下去。既然他不肯動,我們就再給他添一把火?!?/p>
他略作思考,隨即下令:
“馬上調幾臺小型液壓破碎鎬到洞口附近,做出準備對周邊結構進行‘技術性勘探’的樣子?!?/p>
“動作要逼真,但要控制節奏,給他留出反應和決策的時間。”
“明白!”楊麗立刻領會了他的意圖,“這是要讓他感覺藏身之處不再安全?!?/p>
“逼他要么冒險突圍,要么啟用我們還沒掌握的備用出口!”
羅澤凱肯定道:“對。同時,外圍的封鎖要再加強?!?/p>
“特別是那些可能存在的、我們尚未發現的隱蔽出口區域,加設潛伏哨和運動傳感器。一旦他動,就必須死死鎖??!”
新的指令迅速執行。
野狼谷洞口,幾名“工程人員”手持液壓鎬和切割機,開始在大門周圍制造刺耳的噪音和飛濺的火花。
洞內,顯示屏上的畫面和不斷傳來的聲響,讓姜小軍的神經徹底繃緊。
“哥!”他聲音發顫,幾乎帶著哭腔,“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左忠良的臉色也終于變得鐵青,干瘦的手指緊緊攥成拳。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閃爍的電焊弧光和震動的液壓設備,眼神陰晴不定。
這個他精心打造的藏身之所,似乎真的走到了末路。
“看來……這兒是待不住了。”左忠良的聲音沙啞,透著一股不甘和窮途末路的狠勁。
“那我們走備用通道?”姜小軍急切地問,眼中閃過一線希望。
工事里確實有一條極為隱蔽的備用出口,通向山谷另一側的地下暗河,那是他們最后的退路。
左忠良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控制臺前,調出備用通道出口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草木蔥郁,一片寧靜,似乎一切如常。
但多年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所養成的直覺,讓他隱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如果這真是羅澤凱的局,外面搞得這么大動靜,未必不是在暗處給我們設好了陷阱?!弊笾伊佳凵耜幊粒安贿^……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
他轉身走到角落,從一個隱蔽的保險柜里取出兩把制式手槍和幾個彈夾,將其中一把塞到姜小軍手里:
“我們從備用通道走。記住,萬一……萬一情況不對,就分頭跑,能走一個是一個!”
“哥!”姜小軍接過槍,眼圈紅了。
“別廢話!準備行動!”左忠良厲聲打斷。
洞外,臨時指揮部內,楊麗緊盯著監控屏幕。
突然,負責監聽的技術人員抬起頭,打了個手勢:
“洞內有異常動靜!像是金屬摩擦和物品搬動的聲音,比之前頻繁很多!”
楊麗精神一振,立即抓起對講機低聲下令:
“各小組注意,‘青蛙’可能要跳了!重復,‘青蛙’可能要跳了!”
“按第二套方案執行,全面收緊包圍圈,沒有命令,不準暴露,不準擅自行動!”
所有人員屏息凝神,如潛伏的獵豹,靜待獵物最后的掙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山谷中的空氣仿佛凝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就在左忠良和姜小軍收拾妥當,準備打開備用通道閘門的一剎那——
“嘀——嘀——嘀——”
主控臺上,一個極少亮起的紅色指示燈突然瘋狂閃爍,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左忠良臉色大變,一個箭步沖到監控屏幕前。
只見備用通道出口外側,幾個偽裝極好的紅外感應器已被觸發,傳回了警報信號!
盡管畫面中依舊不見人影,但這已足夠說明——出口外面絕不安全!
“有埋伏!”左忠良心一沉,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沖頭頂。
“哥!怎么辦?!”姜小軍也看到了警報,頓時慌了手腳。
前門即將被破,后路又有埋伏,他們徹底陷入了絕境!
左忠良絕望地掃視著這個他經營多年的巢穴,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完了……”
他喃喃低語,手中的槍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知道,這一次,自已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
洞外,臨時指揮部。
楊麗接到了監聽組的確認報告:
“根據生命探測儀反饋,兩個生命體征信號聚集在備用通道閘門附近,處于相對靜止狀態,形態特征完全符合人體。”
楊麗精神大振,立刻撥通羅澤凱的電話:
“羅書記!確認了!左忠良和姜小軍就在七號點內部,目前被困在備用通道閘門附近,已經無路可走!”
電話那頭,羅澤凱的聲音沉穩果斷:
“好!立即啟動‘收網’預案。通知武警特警突擊隊待命,但暫不強攻——我要他活著走出來?!?/p>
楊麗一怔:“你的意思是……勸降?”
“對,”羅澤凱語氣堅決,“左忠良手里掌握的,不只是他自已的罪證,還有整個蒼嶺官商勾結網絡的關鍵線索?!?/p>
“死人開不了口,活人才能交代清楚?!?/p>
“如果左忠良也死了,很多賬就永遠對不上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
“你們繼續監控,我馬上趕到,親自和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