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卻愈發(fā)嬌柔。
“崔縣長,我還想問問,王平為什么沒有當上青山鎮(zhèn)書記?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上次……上次咱們不是說好了嘛,讓他去青山鎮(zhèn)。那天的‘潤滑劑’……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的?!?/p>
她提到“潤滑劑”三個字時,眼波流轉,意有所指地瞥了崔永浩一眼。
“我這心里可一直記掛著這事兒呢,還以為十拿九穩(wěn)了。怎么……怎么最后就變了卦呢?”
崔永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
尤嘉這話,看似天真發(fā)問,實則像一根針,精準地扎在了他最難堪的地方——
常委會上那場出乎意料的失敗,尤其是喬文濤和李洪利的臨陣倒戈,是他近期最大的挫敗。
被尤嘉用這種嬌嗔的方式提起,尤其還關聯著兩人之間那點曖昧的“交易”,讓他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心里那點被勾起的旖旎念頭也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被戳到痛處的惱火。
他重重放下茶杯,發(fā)出“哐”一聲響,臉色沉了下來:
“哼!別提了!媽的,還不是喬文濤那個老狐貍!還有李洪利!兩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關鍵時刻給老子掉鏈子!”
他越說越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筆筒都跳了一下:“尤其是喬文濤,跟我玩陰的!這筆賬,老子遲早跟他們算清楚!”
尤嘉看著他暴怒的樣子,心里反而冷笑一聲。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既要提醒崔永浩他們之間的“約定”,又要讓他把怒火轉向真正的“敵人”。
她立刻換上一副同仇敵愾又帶著點心疼的表情,身體微微前傾,柔聲道:
“哎呀,崔縣長,您別動這么大肝火嘛~為了那兩個墻頭草,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p>
她伸出手,看似安撫地輕輕按在崔永浩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撩撥,
崔永浩感受到手背上那一下輕柔的觸碰,又聽到她軟語溫存,怒氣消了些,
但挫敗感和在女人面前丟了面子的尷尬更重了。
他反手抓住尤嘉的手腕,力道不小,像是要抓住一點掌控感,盯著她:
“放心!一個青山鎮(zhèn)書記的位置而已,丟了就丟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給你的人找補回來!我崔永浩答應你的事,絕對算數!至于喬文濤他們……”
他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哼,日子還長著呢,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尤嘉手腕被他攥得有點疼,但她沒有掙脫,反而順勢微微傾身,讓兩人的距離更近,吐氣如蘭:“有崔縣長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崔永浩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嬌艷臉龐和那雙充滿“崇拜”的眼睛,男性的虛榮和征服欲得到滿足,心情好轉了不少。
他松開手,語氣恢復了往常的腔調,甚至帶上了一點炫耀:“行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那就謝謝崔縣長了?!?/p>
“我們之間客氣什么。”崔永浩看著尤嘉曬的小麥色肌膚,關心的問,“我聽說羅澤凱讓你去勘測現場了?”
“唉,別提了?!庇燃屋p嘆一聲,把羅澤凱怎么讓她勘測現場的事情說了。
然后又說她在省里活動關系打壓羅澤凱,卻被羅澤凱反制。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
她沒有嚎啕,只是肩膀微微顫抖,紅唇緊抿,一副強忍委屈、楚楚可憐的模樣,比任何哭喊都更讓人心疼。
“崔縣長……”她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羅澤凱他……他太狡猾了!他把用我自已的話堵我的嘴!我……我感覺自已就像個傻子?!?/p>
她說著,又低下頭,用指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那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足以讓任何男人心軟。
崔永浩的心,也確實軟了。
他猛地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大步走到尤嘉身邊。
“別哭!別哭了!我早晚幫你收拾他?!?/p>
他聲音帶著心疼和怒意,俯下身,一只手笨拙地想替她擦眼淚,另一只手則直接攬住了她的肩膀。
尤嘉順勢靠在他懷里,頭輕輕抵在他胸前,心中卻一片冰冷算計。
她知道,火候到了。
她抬起淚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仰頭看著崔永浩,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
“崔縣長……我知道省委辦公廳的董秘書長,跟您關系匪淺,對吧?”
她終于拋出了真正的目的。
崔永浩攬著她的手微微一頓,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帶著審視:“你……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關系?”
尤嘉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更加懇切地看著他,聲音柔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也是董秘書長這條線上的人?,F在,羅澤凱在開發(fā)區(qū)一手遮天,連省里的正式通知他都敢陽奉陰違!”
“普通的路子,根本動不了他!我……我思來想去,只有董秘書長那樣的人物,才能壓得住他!才能主持公道!”
她一邊說,一邊用指尖輕輕揪住崔永浩的西裝前襟,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崔縣長,您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董秘書長?”
崔永浩心中猛地一凜。
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幫她。
首先,尤嘉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他再清楚不過。
美艷、精明、野心勃勃,為了上位可以不擇手段,是一把能傷人也極易傷已的雙刃劍。
他自已玩玩可以,但把她引薦給董春和?
萬一出了什么紕漏,最終倒霉的必然是他崔永浩!這風險太大了。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自從上次常委會失利,讓羅澤凱成功翻盤之后,董春和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明顯冷淡了許多。
電話打得少了,即使接通,語氣也透著疏離。
他幾次想去省里當面匯報工作,都被董春和的秘書以“秘書長日程已滿”為由婉拒了。
這個時候,他自身在董春和那里的分量和信任度正在急劇下降,哪里還敢貿然帶一個像尤嘉這樣目的明確的女人去求見?
這豈不是更顯得他無能,甚至可能讓董春和認為他心思不正,想走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