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羅澤凱的車準時停在了劉光明家樓下。
他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和一盒上好的茶葉上了樓。
劉光明和劉思琪早已在門口等候。
劉光明穿著居家的夾克,臉上帶著熱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比起當(dāng)書記時,多了幾分隨和。
劉思琪則身著一件淡粉色的絲綢居家服,將玲瓏有致的曲線完美展現(xiàn)。
領(lǐng)口處是精致的蕾絲花邊,微微敞開,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
“小羅,歡迎歡迎!快請進!”劉光明上前一步,熱情地握手。
“老書記,你太客氣了,還勞你親自迎接。”羅澤凱笑著回應(yīng),遞上禮物,“一點小心意。”
“哎呀,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太見外了!”劉光明嘴上客氣著,臉上笑容更盛,接過禮物遞給女兒,
“思琪,快讓小羅屋里坐。”
屋內(nèi)窗明幾凈,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幾樣精致的涼菜,廚房里飄出誘人的香氣。
劉思琪的母親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笑容滿面地打招呼:“小羅來啦!快坐快坐,還有一個湯就好!”
“阿姨,辛苦你了。”羅澤凱禮貌地回應(yīng)。
“不辛苦不辛苦!你們先聊著,思琪,給小羅倒茶!”
氣氛融洽而溫馨,刻意淡化了過去上下級的身份,更像是一次關(guān)系親近的家宴。
羅澤凱在劉光明的引導(dǎo)下步入餐廳,目光掃過餐桌時,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頓。
桌上菜肴之豐盛,遠超“家常便飯”的范疇。
中央擺著一盤色澤油亮、體型碩大的清蒸東星斑,旁邊是精心擺盤的佛跳墻。
小巧的紫砂盅冒著騰騰熱氣,還有水晶蝦仁、黑椒牛仔骨等硬菜。
這些菜式的品相和烹飪復(fù)雜度,絕非短時間內(nèi)能在家完成的,更像是從縣里最高檔的酒店直接預(yù)訂送來的。
他心下了然,劉家為了這頓飯,是真正花了心思和本錢的,感激之情固然有,
但這份過于刻意的隆重,也隱隱透露出劉光明退下后試圖維系關(guān)系、甚至有所倚仗的迫切。
“阿姨這手藝,都快趕上國宴大廚了,太厲害了。”羅澤凱笑著稱贊,語氣自然,仿佛真的相信這一桌都是出自劉母之手。
劉母在廚房門口連忙笑著擺手:“哎呦,羅部長可別夸了,都是些家常菜,隨便做的,合你口味就好!”
劉光明打著哈哈:“她啊,也就這點愛好,聽說你要來,非要露一手。快坐快坐,思琪,給小羅倒酒!”
劉思琪應(yīng)聲拿起一壇黃酒,輕盈地走到羅澤凱身邊。
她微微俯身倒酒時,絲綢面料柔順地貼合著身體曲線,發(fā)絲間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地拂過。
“羅書記,謝謝你。”她聲音輕柔,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仰慕。
“你太客氣了。”羅澤凱接過酒杯,笑容溫和,目光禮貌地與她對視一瞬便自然垂下,落在琥珀色的酒液上,“這酒香氣很特別。”
“這是家里藏了有些年頭的‘女兒紅’,口感醇厚,但度數(shù)不高,你放心喝。”劉思琪輕聲解釋。
“原來是女兒紅,聞名已久,今天倒是第一次嘗到。”羅澤凱笑道。
宴席在推杯換盞中正式開始。
劉光明作為一家之主和前輩,首先舉杯:
“小羅,這第一杯,我代表我們?nèi)遥兄x你對思琪的提攜和信任!”
“以后在工作中,還望你多多指點她!我干了,你隨意!”
說罷,一飲而盡。
羅澤凱連忙跟著干了一杯:“老書記你言重了,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思琪自已爭氣。”
緊接著,劉母也端著果汁過來:“小羅,阿姨不會喝酒,以茶代酒,謝謝你!以后常來家里吃飯!”
“謝謝阿姨,一定常來叨擾。”羅澤凱笑著回應(yīng)。
劉思琪再次舉杯,她臉頰微紅,眼神比剛才更加明亮:“羅部長,我再敬你一杯。沒有你的支持,就沒有我的今天。”
“這杯酒,既是感謝,也是向你表個態(tài),到了青山鎮(zhèn),我一定努力工作,絕不給你丟臉!”
她的語氣帶著激動和堅決。
羅澤凱看著她,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真摯和雄心,也舉杯道:
“好,我相信你。青山鎮(zhèn)的局面不簡單,遇到困難隨時可以找我溝通。這杯我陪你。”
兩人碰杯,各自飲盡。
酒過三巡,菜卻沒吃多少。
劉家人輪番的敬酒和熱情的話語,像溫暖的潮水般包裹著羅澤凱。
他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應(yīng)對自如,
該喝酒時毫不含糊,該表態(tài)時語氣誠懇,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疏遠。
他清晰地感覺到,劉思琪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
那目光里的感激之外,似乎還摻雜了些許別的、更為私人的欣賞和暖昧。
但他始終把控著節(jié)奏,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工作討論和對劉光明經(jīng)驗的請教。
飯局接近尾聲,劉母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桂花酒釀圓子:“來,最后吃碗甜湯,寓意團團圓圓,順順利利。”
“謝謝阿姨,聞著就香。”羅澤凱笑著接過,隨即起身,“你先放著,我……得先去趟洗手間。”
近三斤的后勁十足的陳年黃酒在他膀胱里洶涌澎湃,尿意已逼近極限。
“去吧,客房邊上就有。”
羅澤凱起身,腳步已略顯虛浮,穩(wěn)住身形朝衛(wèi)生間走去。
反手關(guān)上門,他甚至來不及看清環(huán)境,就急忙解開皮帶。
強勁的水流聲持續(xù)了良久。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fēng)從衛(wèi)生間未關(guān)嚴的窗縫里猛地灌入,吹得他一個激靈。
冷風(fēng)一激,原本被酒精壓抑著的、那陳年“女兒紅”霸道猛烈的后勁,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般,轟然沖上頭頂。
羅澤凱只覺得整個衛(wèi)生間天旋地轉(zhuǎn),墻壁都在晃動。
“糟了……”他心下暗叫不好,強撐著最后的清明整理好自已。
剛按下沖水按鈕,另一股更兇猛的浪潮從翻江倒海的胃部直沖喉頭。
他甚至來不及轉(zhuǎn)身,就猛地撲倒在冰涼的馬桶邊,對著馬桶內(nèi)部再一次劇烈地嘔吐起來。
酸澀灼熱的酒液混合著食物的殘渣猛烈地沖擊著喉嚨,嗆進鼻腔,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和無法控制的生理淚水。
他全身肌肉痙攣著,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后背,額前碎發(fā)被冷汗打濕,黏在額角和臉頰上。
他無力地蜷縮在冰冷的地磚上,止不住地顫抖,
嘔吐聲和痛苦的干嘔聲毫無遮攔地傳到了門外。
劉光明和劉母對視了一眼,劉母擔(dān)憂的說道:“哎呀,吐得這么厲害,這……”
劉光明抬手制止了她,自已走到衛(wèi)生間門外,抬手輕輕敲了敲,聲音里充滿了恰到好處的焦急和關(guān)切:
“小羅?小羅你怎么樣?沒事吧?要不要幫忙?”
里面回應(yīng)他的,只有又一陣更加狼狽和痛苦的嘔吐聲。
劉光明重重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果斷甚至略帶強硬:
“這孩子,真是實誠,怎么喝成這樣了!思琪!快去把客房床鋪好,再拿條新毛巾用熱水燙一下拿來!”
“今晚說什么也不能讓他走了,就住這兒!”
衛(wèi)生間內(nèi),羅澤凱吐得幾乎虛脫,最后無力地癱軟在冰冷的地磚上。
嘔吐物的酸臭和酒精味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恥和脆弱。
過了好一會兒,羅澤凱才勉強攢起一絲力氣。
他掙扎著爬起來,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反復(fù)漱口,又胡亂地洗了把臉,才腳步虛浮地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
門一開,劉光明立刻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一把牢牢攙住他搖搖欲墜的胳膊,
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關(guān)切和一種家長式的強勢:
“哎呀小羅,看看你這……吐空了吧?難受壞了吧!客房都給你收拾好了,趕緊的,什么都別說,立刻躺下休息!”
羅澤凱腦袋嗡嗡作響,天旋地轉(zhuǎn),
剛想張嘴推辭,就是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歪向劉光明。
“聽我的!今晚就在這兒歇著!”劉光明半扶半架著他,語氣堅決地把他往客房帶。
“羅部長,你慢點,這邊。”劉思琪也趕緊上前,從另一側(cè)小心翼翼地攙住他的手臂。
羅澤凱幾乎是被父女倆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攙進了收拾好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