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裝成上香的人，混在隊伍里。
程鈞故意提高了點音量，對著羅澤凱一驚一乍地說：“哎我跟你說，昨晚雨神給我托夢了！”
羅澤凱怕口音露餡，不敢吱聲，只能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嗯？”表示疑問。
“雨神說，今天中午，他會趁著暴雨親自現身！”
旁邊一個香客果然被吸引了，扭頭問：“雨神現身？”
程鈞一看有人接話，立刻繪聲繪色演起來：“可不是嘛！雨神說了，只要開壇祭拜，他就降雨，普惠眾生！”
“開壇？那得驚動皇上啊！”那人一臉驚訝。
又有人湊過來插話：“咱們這兒旱了這么久，就下了幾場雨。要是雨神真能降臨，皇上肯定高興！”
周圍的人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是啊，今天一大早皇上還來這兒燒香祈雨，跪了整整一個時辰！”
“沒錯沒錯，肯定是皇上誠心感動了雨神！”
突然，一個人撲通跪地，朝皇宮方向咚咚磕頭：“皇恩浩蕩！謝主隆恩！”
這一喊，周圍人像被傳染了似的，呼啦啦全跪了下來，齊聲高呼：“皇恩浩蕩！謝主隆恩！”
羅澤凱一看這場面，心里暗喜：成功了。
照這個傳播速度和架勢，用不了一個小時，那個叫武靈云的女皇絕對會知道。
現在真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不對，只欠一場暴雨了。
羅澤凱見程鈞忽悠得差不多了，使了個眼色。
兩人趁大家還在歌頌皇恩，悄悄溜出城門，一路小跑上了對面山坡。
舉起望遠鏡，朝城里望去。
沒多一會兒，城里就人頭攢動，喧鬧起來。
“老大，護國大法師出動了！”程鈞舉著望遠鏡，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羅澤凱接過望遠鏡，果然看見一頂官轎在一隊官兵護衛下正走出城門。
牌子上寫著“護國大法師”，鳴鑼十三響，陣仗不小。
“走，跟上去瞧瞧。”羅澤凱心里樂開了花——魚上鉤了。
他們貓著腰溜下山坡，躲到一片山石后面。
沒多久，大法師的隊伍就從他們面前經過，直奔祭壇。
祭壇離他們大約五百米，用望遠鏡連護衛臉上的痦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法師下了轎，指揮人布置祭壇。看得出他們是老手了，動作麻利熟練。
不過兩炷香的功夫，祭壇上已經彩旗招展、鑼鼓喧天，祭祀的氣氛一下子烘托出來了。
不少百姓也陸陸續續從城里走出來，圍在祭壇四周。
上次羅澤凱是夜里偷看，沒看太清楚。
這回才看清，這些百姓都穿著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種顏色的衣服，整齊地站成八個方陣。
這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隱隱傳來雷聲。
程鈞低聲嘚瑟：“老大，我說得準吧？”
羅澤凱豎起大拇指：“牛逼！”
話音剛落，禮炮轟鳴、人聲鼎沸——女皇出城了！
羅澤凱趕緊把望遠鏡對準城門：一隊金甲武士開路，黃羅傘蓋下，八匹白馬拉著一輛雕龍畫鳳的鳳輦，緩緩駛出。
鳳輦停穩，侍女掀開珠簾，一位身穿明黃龍紋鳳袍、頭戴九鳳冠的年輕女子緩步走下。
羅澤凱心里咯噔一下：這女皇居然這么年輕貌美？
他原本以為武靈云是個四五十歲的阿姨，畢竟歷史上武則天掌權時也不年輕了。
可眼前這位，看上去才二十出頭，身材苗條、肌膚雪白，神態高貴、氣質出眾。
她傲然站立，臣民跪拜高呼萬歲。
隨后她衣袖一拂，在兩名宮女攙扶下穩步登上祭壇。
全場肅靜，所有人虔誠伏地、長跪不起。
武靈云手持三炷高香，跪地誦念。
剎那間，烏云翻滾、雷聲隆隆，天色墨黑。
不過一袋煙的功夫，一道霹靂炸響，大雨傾盆而下。
程鈞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興奮道：“老大，該你上場表演了！”
羅澤凱迅速脫掉外衣外褲，戴上面具，就準備沖出去。
程鈞一把拉住他：“老大，褲衩！塑像上可沒穿褲衩！”
羅澤凱一愣：“不是吧？這也要脫？”
程鈞勸道：“老大，神仙不拘小節，脫了吧！”
羅澤凱把心一橫：反正戴著面具，誰認得我？脫！
程鈞看他脫個精光，忍不住嘖嘖兩聲：“老大真大，比不了啊……”
羅澤凱哭笑不得：這都啥時候了，還比這個？？
這時，祭壇那邊傳來一陣陣高呼：
“恭候雨神降臨——”
“恭候雨神降臨——”
羅澤凱大步流星走過去。
沒了褲衩束縛，他覺得下面涼颼颼的，一走就顫，只好咬牙忍住尷尬，越走越近。
大法師一眼看見他帶著熟悉的面具，手中彩旗一展，高聲驚呼：“雨神現身……！”
頓時，所有人都抬起頭，又敬又好奇地看向羅澤凱。
羅澤凱只覺得褲襠發涼，下意識想擋。
“雨神好大！”大法師撲通一拜。
眾人也跟著齊聲高呼，此起彼伏：
“雨神好大！”
“雨神好大！”
羅澤凱聽得毛骨悚然，仔細一聽才發現：他們說的好像是“雨神浩蕩”——
大概和“皇恩浩蕩”一個意思，只是口音重了。
想到這，他松了口氣，放開手挺身站直，坦然接受跪拜。
暴雨中，武靈云緩緩走來，屈身跪下，柔聲道：“恭迎雨神陛下降臨。”
羅澤凱心里美得直冒泡……
他穩住聲音，擺出架子：“平身。”
“謝陛下。”武靈云起身，仍不敢直視他，絲毫沒有女皇的架勢了。
羅澤凱慢悠悠故作玄奧地說道：“念你們虔誠祭拜，本神特此下凡，普惠子民，并會長駐武國，保此地風調雨順。”
武靈云俏臉一仰，眼中發光，顯得非常激動。
片刻后又再次跪拜：“謝雨神陛下賜福武國、惠澤萬民！”
羅澤凱淡然揮手：“平身。”
武靈云謙恭地起身，側身行禮：“恭請雨神陛下潤澤皇宮。”
眾人頓時一呼百應，聲如雷鳴：
“恭請雨神陛下潤澤皇宮——雨神萬歲、萬歲、萬萬歲！”
羅澤凱聽得心潮澎湃。
上萬人跪拜、高呼萬歲，誰能不熱血沸騰？
但他還是強壓住激動，故作平靜地說：“不急，本神尚有一侍從即將降臨。”
這是他和程鈞事先說好的：一旦得手，他就帶程鈞一起進宮。
武靈云不敢多問，躬身等候。
不一會兒，一聲炸雷響起。
羅澤凱神神叨叨地舉臂高喝：“現身！”
程鈞看到信號，光著身子一溜小跑沖過來。
武靈云低頭輕聲說：“雨神陛下……好大。”
羅澤凱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側了側身。
但她一臉虔誠，看來又是口音鬧的誤會。
這該死的口音……
眾人再次三呼萬歲之后，武靈請羅澤凱登上鳳輦，自已則親手扶車步行。
程鈞光著身子在大雨里走得裝模作樣，一身肥肉亂顫，顯得特別“有活力”。
羅澤凱居高臨下看著，有點想笑。
沒多久，他們就進了皇宮。
規模雖沒四九城故宮大，但幾十座宮殿連綿而立，也很氣派。
羅澤凱控制住自已沒見過世面的眼神，閉目凝神，假裝入定。
實際上內心早已波濤洶涌。
當皇帝真是太好了，榮華富貴、極致奢侈、萬人敬仰……
他不禁想起自已以前朝九晚六、累死累活還受氣的日子。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在這兒當皇帝！
以武國為基礎，壯大勢力，再創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羅澤凱越想越美：到時候也弄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那小日子，舒服得給個總裁都不換！
當然，如果給個總統當當……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