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羅澤凱一腳油門踩到底,黑色SUV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
儀表盤的指針已經逼近紅色區域,但他絲毫不在意。
縣委招待所的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中,他猛打方向盤,一個急剎停在門口。
“羅書記!“門口站崗的警衛立刻立正敬禮。
羅澤凱點點頭,大步流星地直奔二樓。
201房間門口,兩名全副武裝的警衛立刻讓開。
羅澤凱掏出鑰匙,金屬碰撞聲在走廊里清脆地回響。
門開了。
房間里,李二江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悠閑地看著天花板。
聽到門響,他轉過頭來,看到是羅澤凱,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喲,羅大忙人,怎么有空來看我了?”
羅澤凱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U盤,在李二江面前晃了晃:“這個,你應該不陌生吧?”
李二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強裝鎮定:“哼,不就是個普通U盤嗎,能說明什么?”
羅澤凱瞇起眼睛:“從鞋跟里找到的U盤……應該不普通了吧?”
李二江的神情瞬間頹廢,知道自已沒有再威脅羅澤凱的底牌了。
羅澤凱嘲諷的笑笑,然后大步走出關押間,對警衛人員說:“帶他去審訊室。”
“是。”警衛人員堅定的回答。
兩分鐘后,李二江被兩名武警架著胳膊拖進了審訊室。
他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和之前那副囂張模樣判若兩人。
羅澤凱早已端坐在審訊桌前,手中的U盤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直刺李二江:“坐。“
李二江被按在鐵椅上,手銬“咔嗒“一聲鎖在桌面鐵環上。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李二江。“羅澤凱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我現在已經掌握了你行賄受賄、挪用扶貧資金、操縱選舉、強奸婦女等多項證據。“
他每說一個罪名,就輕輕敲一下桌面,“這些,夠你把牢底坐穿了。“
李二江的臉色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
“現在給你兩條路。“羅澤凱身體前傾,“要么死扛到底,要么戴罪立功。“
審訊室里靜得可怕,只有李二江粗重的喘息聲。
半晌,他終于崩潰般低下頭:“我...我交代...“
接下來的時間里,李二江在羅澤凱的強硬逼問下,不得不一樁樁、一件件地交代自已的罪行。
隨著他的供述,一個龐大的腐敗網絡和罪惡鏈條逐漸浮出水面。
這些人主要集中在王旭東派系。
“等等。“羅澤凱突然打斷,“為什么你的錄音里從來沒有王旭東?“
李二江擦了把汗:“我試過很多次...但每次都錄不上。我懷疑...“
他壓低聲音,“他那公文包里裝著干擾器。“
羅澤凱瞳孔一縮——難怪那個老狐貍走到哪都拎著那個破包!
“李二江,你知道你這些罪名能判多少年嗎?”羅澤凱盯著李二江。
“我……我不知道。”
“無期都是便宜你。”
李二江嚇得一哆嗦。
“要想減刑,你必須有重大立功表現。”羅澤凱目光如刀的看著他。
李二江沉吟半天,突然抬起頭,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我知道鼠頭張在哪。”
“誰?”羅澤凱有點摸不著頭腦。
“就是制造紙箱廠爆炸案的那個人。”李二江提示道。
羅澤凱靈光一現,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臉。
鼠頭張,真名張浩,今年35歲。
三十出頭的年紀,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一張細長臉上還長著一撮黑毛,看起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人。
他不僅是紙箱廠爆炸案的主要嫌疑人,更是那個膽大包天、偽造羅澤凱與夏湘靈“親密視頻”的幕后黑手。
當時縣公安局接到舉報后,立即對鼠頭張立案偵查,并將其列為網上逃犯。
但這家伙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始終沒露過面。
沒想到今天,李二江居然主動提起了他。
“鼠頭張在哪?”羅澤凱盯著李二江,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壓迫感。
李二江咽了口唾沫,低聲回答:“在緊挨著柬普寨邊境的一個礦場里。當初我大哥想把他送到柬普寨,但后來發現實在是出不了境。”
羅澤凱皺眉追問:“哪個礦場?”
“具體位置我不知道。”李二江搖頭,“但我可以肯定就在安西市紅纓鎮附近。”
羅澤凱拿起手機,打開地圖查了一下——還真有紅纓鎮這么個地方。
地處邊境,交通不便,治安復雜,確實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他抬頭盯著李二江:“你能為你說的話負責嗎?”
李二江忙不迭點頭,語氣堅定:“能!這是我大哥親口說的,他還問我有沒有辦法幫鼠頭張出境。”
羅澤凱沉默片刻,繼續問:“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沒有了。”李二江一臉疲憊。
“你回去再想想,爭取有重大立功表現。”羅澤凱淡淡地說完,揮手示意工作人員帶人。
李二江被工作人員帶走了。
羅澤凱轉頭對負責記錄的張咪叮囑道:“鼠頭張的事情對誰也不能說,包括我們調查組的任何人。”
張咪點頭:“明白。”
說完,羅澤凱走出審訊室,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掏出手機撥通了夏湘靈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是我。”羅澤凱壓低聲音,“李二江招了,而且我已經掌握了他行賄受賄的一系列錄音。”
“干得漂亮!”夏湘靈語氣立刻激動起來,“都牽扯到誰?”
羅澤凱便把審訊的關鍵內容一一匯報:朗宇、開發商、扶貧資金挪用、換屆選舉操控……
一個個名字和罪行像炸彈一樣炸開。
聽完之后,夏湘靈語氣憤怒又沉重:“這些蛀蟲,這么多年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搞出這么大的一個腐敗網!”
她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但你也別高興太早,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找出王旭東受賄的證據。”
羅澤凱冷靜地說:“我打算先從朗宇入手,讓他供出王旭東。”
“可以,一定要把證據做實。”夏湘靈提醒道。
羅澤凱點點頭:“李二江還交代了一個重要線索——紙箱廠爆炸案的嫌疑人鼠頭張,現在藏身紅纓鎮附近的一個礦場。”
電話那頭明顯一頓,隨即夏湘靈的聲音雀躍起來:“太好了,終于有他消息了!”
羅澤凱聽得出,她語氣里透著壓抑已久的憤怒和興奮。
畢竟鼠頭張當初制造的那段偽造視頻,不僅讓她在公眾面前形象受損,還差點毀掉了她的政治前途。
“這家伙真是陰魂不散。”夏湘靈咬牙道,“當年那件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羅澤凱冷笑一聲:“我也不會讓他好受。”
他繼續分析:“如果抓到鼠頭張,或許能牽扯出更多的大案。”
夏湘靈點頭:“很有這個可能。”
羅澤凱從容的說:“所以我想親自去一趟紅纓鎮。”
“這件事你讓縣公安局的人去就行。”夏湘靈勸道,語氣里帶著擔憂,“你現在身份不同,不能輕舉妄動。”
羅澤凱卻態度堅決:“不行,我們就這一次機會,讓他們去抓人我不放心。萬一打草驚蛇,鼠頭張跑了,我們再想找到他就難了。”
夏湘靈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點頭:“那行,但你自已要小心行事。”
“明白。”羅澤凱語氣堅定,“我打算先看看審訊朗宇的情況,再決定什么時候出發。”
“好。”夏湘靈叮囑道,“有什么進展隨時聯系我。”
兩人掛斷電話后,羅澤凱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張咪就推門進來。
“書記,如果你想了解紅纓鎮的情況,可以問問天然。”她壓低聲音說。
“哦?”羅澤凱挑眉,“怎么說?”
張咪解釋道:“二十多年前,天然她爸用200塊錢,從她姥爺手里把她媽買來的。你都不知道當時的紅纓鎮有多窮,連飯都吃不上。”
羅澤凱眼前一亮:“天然對那邊熟悉嗎?”
“她偶爾會回去看她姥爺,”張咪點頭,“對那邊的地形、人情還是有些了解的,至少比我們這些外人清楚得多。”
“好,等我去之前找她聊聊。”羅澤凱點頭,“讓她幫我畫個地形圖,最好還能介紹幾個可靠的老鄉。”
說完,他話鋒一轉,語氣突然變得凌厲:“你現在馬上帶人抓捕朗宇,記住,是抓捕,不是傳喚,要大張旗鼓地抓,讓所有人都知道。”
張咪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是,我懂你的意思——敲山震虎。”
“沒錯。”羅澤凱目光冷峻,“我要讓王旭東知道,我們已經動手了。”
張咪轉身正要離開,羅澤凱忽然改口:“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迅速收拾東西,走出辦公室。
夜色漸深,風卷著塵土在空曠的街道上打著旋兒。
而一場風暴,正在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