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一切暗了下來,緊接著屋外的月光填補了這片黑暗,明亮高潔,但冷的刺骨,房間里的溫度好像一瞬就低了下來。
善緣和尚微微嘆氣,這不能怨他,知了和尚如今已經不在佛宗了啊!誰又知道當初二人具體說了什么呢?!
他緩緩轉過頭,想親眼看一看那位南洲的至尊,他的身后白色的裙擺默然而立,也不知到了多久,她也在看著自已,但眼睛里沒有任何東西。
善緣和尚張開嘴,艱難道:“宮主,螺生就是最契合宮主和南洲眼下局面的大道啊!還請三思!!”
“南洲不會有螺生。”善緣聽到女人開口,聲音緩慢,并無威勢。
“宮主!我保證佛宗對南洲并無惡意!”善緣嘴唇顫抖的爭取道。
“你如何保證?”姚望舒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其實紅兒早就進來了,甚至比她還早。
姚安恕看到紅兒像個女鬼一樣安靜的站在小和尚背后就有些想笑,所以一直不敢回頭,只從那撥弄著蠟燭。
“我波羅寺駐在南洲如此久,怎能說沒有感情呢?我亦是南洲生人啊!!”善緣強調著自已的身份。
他看向那個傳說中的女人的眼睛,里面依然空空如也,好像裝的是整片夜空,一種陌生的恐懼緩緩蓋在他的心頭。
清冷的聲音讓他感受到絕對的絕望,她說。
“南洲不會再有波羅寺。”
所以,南洲也不會有你。
女人抬起了自已的右臂,長袖里手掌伸出,緩緩蓋住了善緣的光頭,那冰涼的感覺讓人震驚,善緣停止了呼吸,整個人好似坐化一般。
姚望舒抬起手看向姚安恕,似乎打算說什么,卻忽然發現姚安恕的笑意已經不見,眼神里有一些鋒利的東西正在生長。
“你的手。”姚安恕冷冷的開口。
“一些不太嚴重的后遺癥而已。”姚望舒笑著垂下右臂,長袍和袖子再次蓋住了那只手。
那只如玉一樣的手。
那只——玉手!
是的,雖然時間很短,但姚安恕確定自已沒有看錯,那只手就是玉化了,皮膚呈現一種白玉的顏色,根本無法動彈!
善緣不是被她一掌拍死的,而是被她用自已已經玉化的手砸死了!
再聯想這一天,姚望舒不論是摘斗笠,還是握姚城主的手,都用的是單手,就是因為她一直把這只手藏了起來。
“噓,不要告訴別人,這是如今望舒宮最大的秘密。”姚望舒伸出左手,在唇邊豎起一個手指,輕笑著道。
這就是玉珠煉制仙胎產生的影響,它作為白玉蟾的道息過于強橫,遠勝于姚望舒的身體,當姚望舒無法提供支撐對方靈力的時候,它便開始反向影響姚望舒的身體,將她玉化,防止無法承受自已的壓力。
姚安恕猛地走上前,她想要拉起姚望舒的右臂,但姚望舒紋絲不動,她抬眼看著對方的眼睛。
“姚紅兒!給我看看。”
姚紅兒無奈的笑了笑,只好抬起右手,擼開袖口,露出了一道月色,白玉渾然一體,指骨經脈處是淡淡的青色入里,一切都清晰可見,美不勝收。
手背上紅色的圓形紋身依然槍眼,姚安恕的眼中卻閃過一絲厭惡,她伸手繼續往上掀袖子,最終在小臂中間終于見到了一些膚色,玉色與膚色混雜,可見一絲內里的骨骼,看起來十分驚悚。
不過在交接的尾端畫滿了各色細小的符箓,顯然望舒宮也提供了一部分的手段遏制這種情況。
“治不好?”姚安恕握著那只玉手,涼的她心疼。
“還不清楚,剛開始研究。”姚紅兒笑著道,“不好看嗎?我覺得這是我身上最好看的部位了。”
“有問過唐真嗎?”姚安恕抬頭。
姚紅兒愣了一下,姐妹倆整整一天并沒有正面討論過關于唐真的問題,甚至沒有提及,此時姚安恕似乎真的受不了了。
“我們都忙。”她如此說。
“忙著去死嗎?”姚安恕的聲音無比冰冷。
“不會死的。”紅兒輕輕地用溫暖的左手去拍姚安恕的手,“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姚安恕沉默的站在那,她的眼神冷的像是冰,但也不知道在把恨意放在哪。
姚望舒抬起頭,收起了那些神色,對著外面道:“魏成。”
有人大步走了進來,正是從中洲回來的魏成,他對著姚望舒行禮。
“取締波羅寺,封鎖南洲所有寺廟,嚴禁僧侶與外洲人接觸。”她的聲音依然溫柔,但這句話落下,南洲的所有佛宗寺廟便要面對巨大壓力,猶如面對高空中隨時可能落下的一輪明月。
魏成領命后,轉身離開。
姚望舒走到桌子旁,伸手也敲了敲了桌子上的海螺殼,她回過頭看向姚安恕問道:“姐,你說玉蟾祖師留下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姚安恕沉著臉微微搖頭。
“它本是留給蕭不同,難道是猜到蕭不同會以命正道,所以希望蕭不同能吸收了海螺,入螺生?”她聲音很輕,似乎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