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棋子。”一道聲音回應了自言自語的男人。
他微微緊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來,大口的喝了一口酒,這才回頭笑道:“哥。”
杜有為握著一根茅草出現在他的身后,眼睛里情緒復雜,有遺憾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怪罪。
“究竟是為什么?你明明已經得到了茅草堂的認可,前天晚上,我親自引你見的老祖,有些話難道還沒有說明白嗎?這不是只關乎一個人一個家族,而是關乎整個九洲的大事!你卻把它搞的一團糟!!你知道這會造成多么大的后果嗎?”
杜有為無比憤怒地責備著這個弟弟。
杜有才看著自已優秀的哥哥,看著他因生氣而立起來的眉眼,心底竟然生出了幾分快意,他看著對方,低聲道:“哥。”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嗎?”
杜有為皺眉,他若知道,便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更不會在前夜帶杜有才去見杜圣。
“呵,哎呀。”杜有才長嘆了口氣,似有些嗤笑,“第一我沒有被家族認可,第二這關乎九洲的大事,不代表就關乎我。”
杜有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害了你,畢竟是你力主將我帶入杜家核心的,你在祠堂上一對多講我的功績,講我的付出,說我未來會成為你有力的幫手,這些父親都和我說過。”杜有才移開了視線,又看向了山林。
“但,唯獨你沒有和我說過。”他聲音很輕,“你甚至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回來,你以為我被家族排擠在外過的不好,你覺得自已身為主脈繼承人,應當做些正義的事情。”
“但你錯了,你并不能讓我成為杜家的核心人物,之所以我會被調回來,也不是要成為你有力的幫手。”杜有才又喝了一口酒。
“你已經可以參加祠堂議事,如何不算核心人物?”杜有為抬手,砰!的一聲,酒壺炸碎,酒水崩了杜有才一臉,杜有才愣了愣,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酒水。
他咂吧著嘴道:“不不,我之所以能參加什么祠堂,覲見什么老祖,并不是因為我地位高,這只是一種補償罷了。”
杜有才說到此處,他的臉忽然變得冷硬起來,酒水順著臉頰滑落,聲音也冰寒了很多。
“難道堂堂的杜家天驕沒意識到,我之所以能回來,就是因為要替代你成為說客的?”
大雨依然在下,這些話里沒有血脈的聯系,只有冰冷的怨念。
杜有為看著杜有才,依然眉頭緊皺。
“如果我不回來,那么今日就是你成為那個一個個說服年輕天驕的‘倒霉蛋’,你要去跟張狂說、跟秦祖說、跟元永潔說、跟劉知為說,甚至如果緊要關頭,你還要去面對一個盛怒的尉天齊。”杜有才說話的聲音很大,好像要跟全世界講清楚這件事。
“你知道嗎?尉天齊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里滿是兇惡!如果我靠的太近,他或許會直接殺了我!更不要說張狂、劉知為了!”
杜有為終于聽懂了對方在說什么了。
當杜圣的籮筐扣下,青茅山脈里困住的是一群掉入圈套的年輕人,但也是一群滿含憤怒的天驕。
杜家人要承擔說服這些年輕人參與螺生的責任,為了說服力度,這項工作先天要求說服者必須是個年輕人,且在天驕圈里有一定的地位。
理論上來說,杜家杜有為是最合適的。
但實際上,茅草堂舍不得,因為皇都正在大亂,尉天齊、劉知為的家都在那里,此時前去說服,更像是一場脅迫,面對的只會是暴怒的少年!
更不要說張狂那種性子!
當場打起來,甚至對方嘗試搏命,用杜有為的命跟杜家換自已出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任務。
恰恰此時,剛立了大功的杜有才被忽然召回了茅草堂,然后被各種嘉獎,甚至批準他這個讀書不好的年輕人進入了祠堂。
表面是表彰他在南洲立下的功績,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將此事做好,便又立下一個大功,就有機會成為未來你哥的左膀右臂!
所以,杜有才沒的選,他是來頂替杜有為危險的工作的,而獎勵則是他并不感興趣的家族的重視。
“這不是我的本意,你應該與我說,說了,我自會替你!”杜有為皺眉道。
“啊!哦!真讓我驚訝啊!”杜有才浮夸的笑道:“我怎么和你說?當著咱們家老祖宗的面和你說?你猜父親和家族會怎么做?”
是啊,在青茅山脈里,說什么做什么都等同于當著杜圣的面。
“杜家不是那么腌臜的地方,沒人逼著你去死!”杜有為大喝,他終于忍不住了,“為家族做事,我可不懼艱辛!為九洲做事,我可舍生忘死!我不要求你做到我這樣,但起碼,你不該去壞事!你若不想做,總有辦法的!”
“但你,就為了這些自已的私怨,把九洲和家族的大事毀掉?!”
相對于螺生來說,杜有才收到的委屈,確實微不足道,頂大天就是在此被排擠或者被派往遠方,雖然不公平,但遠沒有到讓他放手一搏的地步。
“說的真好聽啊!!哥哥!”杜有才也猛的站起,他看著杜有為怒喝道:“私怨怎么了?生在天下為公的杜家就不能有私怨了?你們小時候覺得我笨!覺得我蠢!讀不懂書,便干脆讓我早早做事!如今卻又怨起我不通大義來了?!”
“我就是個因私怨而憤怒的人!我不僅怒這個家!我還怒你!!”
杜有才大步走向杜有為,他指著對方的鼻子怒喝道:“你!我的哥哥!這個家族里唯一好像和我站在一起的人!當我去南洲時,我把自已一生的努力托付給你!你做了什么!?我問你!你做了什么!!”
杜有才的喊聲,讓杜有為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那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