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宋延的一聲輕笑,“謝謝你,向暖。”
向暖不明白,“謝我什么?我好似并沒有幫到你。”
“因為你,我確定了心意!總之就是要謝謝你。”
聽宋延的語氣比剛剛輕快了許多,向暖試探著詢問,“宋大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是生病了嗎?”
“嗯,是生了點小病,不過只是小問題,你不用、”宋延將到嘴邊的‘掛心’二字咽了回去。
眼下他是一廂情愿,于向暖而言他就是個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何來‘掛心’一說?
“小病也是很折磨人的,宋大哥一定要保重身體。”
向暖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客套話,宋延卻聽得心里暖融融的,信念更加堅定。
即便會讓所有的長輩失望,他也要退掉與秦家的婚約。
向暖說得沒錯,他心里的秤桿偏向哪邊,他一清二楚。
之所以借請教問題讓向暖給他打電話,其實是想聽聽向暖的聲音,為苦到極致的身心注入一點點甜。
有腳步聲傳來,宋延找由頭結(jié)束了與向暖的通話。
電話剛掛斷,一名穿職業(yè)公裝的中年女人踩著高跟鞋進了門。
瞧見宋延以跪趴的姿勢待在電話旁,中年女人擰眉問他,“你剛剛在和誰通電話?”
“媽不認識的人。”宋延說罷,動作緩慢挪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
中年女人是宋延的母親張躍華,在銀行工作,她本打算上前攙扶宋延,聽兒子不咸不淡的懟自已,頓住腳步?jīng)]往前湊。
“還有力氣跟人通電話,看來老爺子到底是年歲大了,沒了年輕時的狠勁兒。擱在十年前,你膽敢忤逆他的安排,他能打到你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宋延悶頭趴到沙發(fā)上,喘息著沒應聲。
張躍華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小延,媽媽同你一樣,也不滿意那個秦嘉慧做你的妻子。你老實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女孩子?倘若你心儀的女孩子比秦嘉慧更適合你,媽媽可以幫你說服你爺爺和爸爸。”
“我沒有心儀的人。”宋延否認的干脆。
張躍華不相信,“你既沒有心儀的女孩兒,為什么急于退掉與秦嘉慧的婚事?”
“我沒有急于退掉婚事,只是無心娶秦家的女兒,不想再耽誤彼此。”宋延不敢說實話。
自家媽媽是怎樣的人,宋延再了解不過,向來喜歡拿出身背景去衡量一個人。
倘若知道他心儀的女孩子出身背景還比不過秦家,別說幫她了,肯定會不遺余力掐斷他的念想。
張躍華佯裝無奈模樣嘆息,“唉!你不愿意跟媽媽說實話,媽媽想幫都幫不了你。你爺爺與秦嘉慧過世的爺爺有過命交情,秦嘉慧是那位唯一的后人。秦嘉慧不表態(tài),即便你把自已折騰死,你爺爺也不會同意你退掉這門婚事。”
見宋延抬頭看過來,張躍華眸中閃過了然,“這樁婚事能否退掉,重在秦嘉慧那邊。據(jù)我了解,秦嘉慧是個很傲氣的人,要是得知你無意娶她,應該不會對這樁婚事死纏爛打。”
“媽的意思,是想我去找秦嘉慧?”宋延用的是肯定語氣。
張躍華沒否認,“你去找她說明心意,是最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
宋延止口拒絕,“不,我不會去找秦嘉慧。我和她的婚事是長輩口頭定下的,理應由長輩出面退婚。我直接去找她,站在她的立場是對她的羞辱。”
張躍華被氣笑了,“你果然是你爸的兒子,性子都是一樣的軸。明明有更簡便的解決辦法,非要為了所謂的正義上趕著找罪受。 我倒要瞧瞧,你不聽我的去找秦嘉慧,這婚能不能退得掉。”
“我已經(jīng)成年,我自已的事兒,我自已能解決,不勞媽費心。”宋延說罷,又悶頭趴回了沙發(fā)上。
張躍華氣不打一處來,盯著宋延看了會兒,起身復又出了門。
兒子是她的,她不費心,還有誰能為其費心?
鐵路局家屬院,于美蘭從窗戶瞧見秦國棟回來,低頭交代一旁的兒子,“姐姐應該換好衣服了,嘉寶找姐姐玩兒躲貓貓去吧!”
“好。”秦嘉寶乖巧應了聲,噠噠跑去了最里側(cè)的臥房。
算著秦國棟上樓的時間,于美蘭提前打開房門將拖鞋準備好。
“嘉寶呢?”秦國棟如往常般先過問小兒子。
“擱房間跟嘉慧玩兒呢!”于美蘭伺候著秦國棟換上拖鞋,又殷勤倒上茶水。
面對于美蘭的小心伺候,秦國棟的態(tài)度不咸不淡的,沒給于美蘭一個好臉色。
因為瘋婦鬧上門的事兒,秦老爺子那邊至今不讓他們夫妻登門。
當初的熱乎勁兒過后,秦國棟是真的后悔迎娶了于美蘭。
等秦國棟喝上茶,于美蘭看了眼臥室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宋漢庭鬧著要與咱們嘉慧退婚的事兒,國棟你聽說了嗎?”
秦國棟‘啪嗒’一聲將茶碗重重放到桌上,“沒來由的事兒,你從哪兒聽說的?嘉慧和宋家小子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婚約,事關兩家的關系和顏面,這樁婚事怎么可能退掉?”
于美蘭不動聲色朝臥房瞟了眼,順著秦國棟的話頭把說話音量提高,“我也覺得這傳言不可信,可圈子里都傳遍了,說宋漢庭有了心儀的人,鬧著要與咱們嘉慧退婚。宋首長氣怒之下,將孫子痛打了一頓,宋漢庭沒回部隊,現(xiàn)今還在家里躺著養(yǎng)傷呢!”
聽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秦國棟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不確定的事兒,不要亂嚼舌根,省得讓嘉慧聽進耳心里難受。”
“我心里有數(shù),嘉慧那般心高氣傲,得知被未來丈夫嫌棄肯定會大受打擊。我心疼她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讓她知道。”于美蘭嘴上說著心疼,被遮住的眼睛里則盛滿了戲謔。
秦嘉慧不過一介孤女,也不知哪來的底氣一天到晚鼻孔朝天,誰都不放在眼里。
沒了宋家這門親事,她倒要看看,人還能不能傲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