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罪城的路上,聽著鄭沅說的,有關于罪城的一些規矩。
楚圣不由得嗤笑一聲。
“犯下的錯不能再提?誰也不能在城里追究他們的責任?這TM的不就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么!?”
鄭沅補充道:“前輩,蕭城主說是為了給每個人誠心悔過、改惡從善的機會,畢竟......”
“機會?”楚圣直接打斷她,金色的眼眸亮得驚人。
“那些惡人給過受害者機會么?憑什么他們這些施害者能有什么狗屁的機會!?”
“那些被他們殺了的人,能活過來嗎?那些被他們毀了的家,能復原嗎?”
“真要悔過,就得先把欠的債還了,而不是在那自欺欺人,搞什么過往清零一說......”
鄭沅被這股威壓逼得連忙低頭,語速極快地解釋。
“前輩有所不知,罪城之所以能立住這規矩,倒也并非全靠蕭城主實力震懾,主要還是他向來以身作則。”
“早年有個殺了他至交好友的仇人,走投無路躲進了罪城。”
“所有人都以為蕭城主會借機報仇,可他不僅沒動那人,還在對方被其他勢力追殺時,按規矩護了那人一命。”
“也正因如此,大家才愿意服他的規矩。”
這話落在楚圣耳中,只讓他心中更是一陣反胃。
這簡直比作惡多端的惡人還要令人生厭。
他決定了,必須要揭開蕭寒山的偽善面目。
“真會裝模作樣,我看是他就是單純不夠痛,他家里有幾口人?”
鄭沅被這話嚇得渾身一僵。
這幾日充當“司機”角色,跟在楚圣身邊,她早已發現這位前輩的思維方式與常人截然不同。
楚圣眼中的對與錯格外分明,容不得半分模糊,從不會因規矩或大局而妥協。
為了能跟他順暢溝通,也為了避免說錯話觸怒他。
鄭沅曾試著站在楚圣的角度思考問題,試著理解他那非黑即白的邏輯。
可無論她怎么代入,都始終無法跟上他的思路。
只因,她發現楚圣貌似還有另一套行事邏輯——
那就是對于他自已來說,黑的也是白的雙標理念。
可雖然無法代入他的想法,但多少還是可以理解些的。
楚圣問這句話的目的,她自然也很清楚。
勸是自然不可能勸的,從初次在黃楓秘境被楚圣救下直到現在,不過短短三天。
死在他手里的已經不下百余人了。
她是真怕自已多說一句,會觸怒眼前這位煞神,落得和那些人一樣的下場。
“蕭城主有個女兒,聽說身體不太好,從小就待在罪城,很少有人見到過。”
楚圣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女兒,身體還不太好,那肯定很疼她了,呵呵......”
誠然,蕭寒山的女兒可能是無辜的。
可......那咋了?
正義總會伴隨著流血犧牲。
他父親這么多年,不知保下了多少惡人。
而那些惡人又不知做了多少惡,那些受害者難道就不無辜么?
只是單純殺了蕭寒山,這并不足以消弭他所犯下的罪,也不足以震懾他人。
所以,株連還是有必要存在的。
只要作惡的代價大到所有人都無法承受,到那時,世界自然就太平了。
.....
與此同時,青芒星三宗之一的凈空禪院,氣氛顯得極為凝重。
寶殿內,檀香裊裊纏上雕梁,本該安神的香氣,此刻卻壓不住殿中的肅殺。
數位身著朱紅袈裟的長老圍坐在蒲團上。
他們剛剛收到消息,得知了殺害慧空等人的兇手,已經奔著罪城去了。
戒律堂主持慧正的面龐繃得很緊,眼底滿是殺意。
“那個畜生真以為到了罪城,靠蕭寒山的庇佑,就能平安無事了!?”
話音剛落,右側一位身著袈裟的長老“噌”地站起身。
“慧正師兄說得對!蕭寒山若敢護著那兇手,執意要跟我凈空禪院作對,那我看這個藏污納垢的罪城,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不了我們傾禪院之力,拆了他這罪城!”
這話一出,好些長老紛紛附和。
他們本就看罪城不爽,現如今慧空與一眾弟子的死,更是讓他們的怒火徹底燒了起來。
這時,首座的方丈慧能卻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凝重。
“話雖如此,可你們別忘了覺善師叔說的那件事......”
“萬一那些人日后來青芒星,得知我們踏平罪城的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啊。”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在了沸騰的怒火上。
原本怒目圓睜的長老們,臉上的戾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怔忡。
三百年前,覺善為尋求突破萬象境的機會,選擇了前往隕冰原的那處上古秘境入口。
那處上古秘境并非只有青芒星一處入口。
自然,秘境開啟時,里面也不單單只有青芒星的人。
在得知了覺善是青芒星的人后,有一行異星武者找上了他。
為首之人,開口便直接詢問青芒星有沒有一戶姓蕭的,并且說出了“蕭海”的名字。
而那蕭海之名,覺善聽說過,正是那蕭寒山的先祖,兩千年前在青芒星也是頗有威名。
見他點頭表示知曉,男子這才緩緩道出緣由。
原來他們亦是蕭氏一族。
只是兩千年前遭逢大難,族內殘存血脈為避禍,紛紛離開祖地,遷徙至不同的星域。
其中有一支脈,當年便是遷往了十三號星域。
只是后來為避禍,彼此間斷了聯系。
確認蕭海一脈確實存在后,男子又細細詢問了這一脈的近況。
末了,那人懇請覺善,回返青芒星后,務必代為轉達他們的關切。
另外他還鄭重承諾,待理順族內事務、重返祖地后,定會派人專程前往青芒星,接蕭海這一脈匯合,共護蕭氏家族榮光。
而覺善之所以能參悟天書,晉升萬象境,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保駕護航。
這份恩情,覺善一直記在心中,所以才會在后來對蕭寒山多有扶持。
也正是有了他的庇護,蕭寒山的罪城才能成為各方勢力都不愿輕易招惹的存在。
而外界不知具體緣由,只看到覺善對蕭寒山異乎尋常的關照。
久而久之,便有了蕭寒山是覺善私生子的傳言。
想到了這事,眾人踏平罪城的想法瞬間偃旗息鼓。
可慧空跟一眾弟子的死,肯定不能就這么算了......
就在眾人皺著眉想繼續商議時,突然,一道渾厚卻溫和的聲音,從禪院后山的方向傳來。
“閉關五載悟禪寂,一出山門見塵機。”
眾長老心頭一震,隨即涌上狂喜,這是覺善師叔的聲音!
要知道,覺善閉關沖擊萬象境四重已有整整五年。
如今親耳聽到他的聲音,顯然是破關成功,終于出關了!
這下,那個畜生死定了!
眾人再無心思商議,簇擁著往后山趕去。
可剛到后山,還沒來得及將慧空與弟子慘死的細節細說。
眾人便見覺善先一步緩緩嘆了口氣:“閉關期間,禪院之事我已聽聞一二。”
他語氣平和,卻透著對前因后果的了然。
稍作沉吟,覺善又道:“罷了,便讓老衲親自去罪城走一遭吧......”
這話剛落,人群中的慧能便忍不住上前。
他自幼受覺善教導,最是了解這位師叔的慈悲心性。
只見他眉頭微皺,語氣里滿是擔憂:“師叔,您該不會打算連這種人都收入門下吧?”
覺善聞言,雙手合十,神色愈發正色,緩緩解釋道。
“我佛慈悲,向來講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若能用佛法渡化他,讓他真正認清自已的罪孽,心甘情愿皈依佛門贖罪,這遠比單純取他性命更有意義。”
見眾人還想開口,覺善則是直接打斷道。
“你們不必再勸,我意已決,法號我都已經給他想好了,就依著禪院‘明’字輩分,喚作‘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