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的人被唐佛川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顏面無光。
會場愣了半晌，突然有人將目光瞄準了戴老板。
軍隊跟軍統的關系一直很微妙，有些大員跟戴老板關系不錯，比如小王她爹。
但更多將領對軍統是防備乃至敵視態度，千方百計不讓軍統把手伸進軍隊。
每逢大戰，也總是有人千方百計找軍統的麻煩，要么說軍統在地方胡作非為，勒索錢糧，導致百姓惶恐，不肯支援部隊，要么說軍統情報不力，不能探清敵人虛實，影響作戰。
此刻，終于有人開口了。
“原來戴局長也在這里，這半天都沒聽到你說話，我還以為人沒來呢。”
戴老板冷聲道：“此等大事，豈容我妄言，不過雖然沒說話，倒是看了一出好戲，以后要真讓人編成了折子戲，唐佛川是大英雄，而閣下就不知道是什么角色了。”
對面有點氣急敗壞，“前線十萬火急，你們軍統每年用掉的經費、物資都是天文數字，怎么沒有任何情報傳來？”
不用戴老板說話，沈醒出面道：“怎么沒有情報？如果沒有情報，日軍會全力進攻中條山的消息是誰確定的？十幾日前，還有人說鬼子不過只是掃蕩而已，不足為慮，怎么，現在你們拿不出主意，這么早就開始找替罪羊了？”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在這里說話嗎？”
“我是山城衛戍司令部上校稽查處長，怎么，閣下威風八面，連話也不讓人講嗎？”
嗯，沈醒除了秘書室主任，還兼任著一個稽查處長的職務，平時倒是不去那邊辦公，只是方便晉升而已。
不過有了這個頭銜，他也算軍方的人，一個上校在這滿堂將軍面前自然顯不著，不過他離少將不過一步之遙，稽查處又地位特殊，所以站出來說話，也算不上僭越。
有人站出來充當和事佬，說的話卻是綿里藏針。
“好了，好了，戴局長日理萬機，經手的消息不知有多少，為抗戰出了大力，你我都是同僚，先不要炒了，我看戴局長也是胸有成竹，恐怕已經是有了眉目，對了，前幾天總座不還下了手諭，讓戴局長全力打探晉南局勢嗎？軍統工作人員遍布天下，想必早已有了消息。”
戴老板心里這個氣啊！
沈醒拿眼神看他，那意思，是不是要把晉南站的情報拿出來。
戴老板心里也在做斗爭。
晉南站的情報言明要從東線進攻，到底要不要把這條情報通報給軍方呢。
他實在是心里沒底。
如果說對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這一場大戰，鬼子擺出十多萬人，顯然是對中條山志在必得，如果到時候戰事失利，自已又提供了錯誤的情報，那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面上毫無表情，內心卻激烈掙扎。
眾人一看，呦，這就是沒有底了！
有人譏諷道：“我等在這里為戰事急的團團轉，沒想到戴局長還能安坐，是了，不管是戰事順利也好，不順利也罷，都不會影響軍統擴張，更不會影響軍統發財啊！”
戴老板還是不說話。
眾人心思各異，一幫軍中大佬，自然不怕戴老板，但軍事衙門里也有很多年輕人，他們看著大佬圍攻戴老板，而戴老板一言不發。
如果戴老板這次拿不出真東西來，肯定會被當成替罪羊。
能不能痛打落水狗，以此討好這些高級將領，獲得進身之階呢？
有人心里這么想，而有人已經直接這樣干了。
只見一個年輕人站起來，大義凜然道：“我在軍參院，早就聽說軍統勢大，不光倒買倒賣物資，就連滇緬路上，十輛卡車中起碼有三輛是軍統的，你們經手了這么多物資，難道不應該為中條的戰事出一份力嗎？既然拿不出情報，那就出錢，出物資，也比干坐著強！”
軍參院是個咨詢機構，也是儲備高級軍官的地方，實際上這里的人都是履歷光鮮，但只會高談闊論之人，畢竟現在軍官打掉了一茬又一茬，真有本事的就上前線了。
站起來說話的這個年輕人，留洋歸來，眼高于頂，一看大家都在攻擊戴老板，自然不甘人后，萬一被哪個軍中大佬看上了，說不定能調離軍參院，去更核心的部門呢？
戴老板還是面無表情，沈醒卻是拍案而起，“信口胡言！什么十輛卡車八輛卡車的，你數過了？你在此大言不慚，敢問閣下對中條戰事有何良策？”
這人面露得色，“我從歐羅巴留學歸來，對軍事倒也有些心得，既然沈上校讓我說，那我就談一談，日軍集結大軍進犯中條山，我們何不使出圍魏救趙之計，命洛城一帶部隊北上，直逼冀南，同時江城一帶守軍，轉守為攻........”
沈醒都笑了，“好啊，好啊，不如你領兵打到東京去好了！”
此時一位少將軍銜的軍官站起來道：“閑話不要再講了，戴局長，我就問你一句，這晉南的情報，到底有還是沒有？”
此前其他人說話，戴老板根本不屑一顧，而此人說話的時候，戴老板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慎重的表情。
因為此人是空軍的將領，而空軍又是周百福的地盤，周百福又是土木系的核心成員，是陳德馨的鐵桿部下。
戴老板與陳德馨的矛盾眾人皆知，講道理，戴老板固然權勢滔天威風八面，但在元老陳德馨面前還是不夠看的，偏偏兩人勢同水火，斗的難分難解，這背后與何司令暗搓搓支持戴老板不無關系。
老戴終于開口了，“晉南情報一事，事關重大，我們已經有了收獲，正在努力甄別。”
那軍官哂笑一聲，“所以就是還沒有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砰”的一聲踹開。
眾人大驚，何人如此大膽，敢強闖會議室！
只見一個小姑娘，手里舉著一張電報紙，高喊道：“局座，北邊的電報！”
戴老板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也不管其他人驚訝的眼神，拿過來就看。
一看不是金佛的，心里先是一涼，可瀏覽了兩行，卻是神色激動起來！
有軍官大怒，要出聲斥責，被旁邊人拉住，“不要說話，你不知道這女孩兒是誰，她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