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楷吃著早餐,斜眼瞥了他一下,眼里夾著譏誚。
語調散漫不著調,說著風涼話,“總踩著寧寧的底線做事,又把人給惹生氣了吧。”
紀安城眉頭緊鎖,步伐還有些踉蹌,坐在餐桌的空位上。
酒氣也隨著他的走近逐漸濃烈,熏得紀安景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離開上樓。
紀安城瞥了一眼他三弟的背影,嗓音喑啞地嘟囔著自己的不滿,“小兔崽子,嫌棄起我來了。”
在餐桌旁坐下,他朝紀安楷追問紀安寧生氣的原因。
雖說紀安寧之前已經三令五申不允許他們飲酒過度。
但正常情況下,紀安寧生氣的同時,還是會心疼地貼身照顧著,要多熨帖就有多熨帖。
可今天這反應,有著大大的不對勁。
紀安楷要吃完兩人份的,下桌也就慢了些。
聽紀安城還在追問紀安寧為什么生氣,他只覺得好笑。
不對,應該是可笑。
“大哥,你不是挺聰明的嘛?怎么還裝起糊涂來了?”
“你在孟淺語家醉酒留宿,這么勇的事情都干出來了,還好意思問。”
“上次的婚內出軌求婚女明星的新聞,還沒讓你長記性啊?”
紀安城錯愕了,布著紅血絲的眼睛瞪大,“我怎么會是醉在她家?”
“我分明是在會所,跟江輕言他們在一塊兒喝酒。”
“我以為你們是大半夜去會所,把我接回來。”
紀安楷狐疑地盯著紀安城,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心虛。
但很顯然,他家大哥的臉上不僅沒有心虛,只有被造了黃謠的憤慨。
紀安楷認真了幾分,幫著自家大哥合理分析起來。
“那會不會有可能是你喝醉了,下意識習以為常的,到了孟淺語家去呢?”
紀安城聞言,瞬間神情一肅,低聲一呵。
“住口。”
“什么習以為常,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
紀安楷覺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幫著自己大哥仔細分析。
眼下還要被訓,瞬間沒了好臉色。
“是,你不隨便。”
“婚姻存續期間,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還隱婚,對別的女人求婚。”
“你可真不隨便啊!”
陰陽怪氣說完,全然不管紀安城的不滿叫囂,嗦溜完碗里的面湯。
拿起碗筷進了廚房,眼不見心不煩。
紀安城追著解釋,見解釋干了嘴皮子也沒用,無奈地嘟囔。
“就這么點黑歷史,拿出來反復炒冷菜,有必要嗎?”
“又不是真的發生了些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錯!”
想到自家妹妹早上的差臉色,他到底是不敢讓這個誤會繼續傳播下去。
一個電話,致電了昨晚一起喝酒的兄弟,詢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
“你昨晚喝成那樣,我們哪里敢讓你自己走。”
“是我聯系了孟淺語,她喊助理來接的你啊!”
“發生了什么事嗎?”
紀安城有些意外,甚至有種找到了栽贓陷害他的罪魁禍首的惱怒。
“你聯系孟淺語干什么!”
“你知道我被你害慘了嗎?”
對面的顯然一愣,覺得自己背了好大一個鍋,高呼一聲冤枉。
“不聯系她,我們也不知道聯系誰了啊!”
紀安城被氣得險些失了理智,但還好強壓著沒發作。
“你可以聯系我老婆,盛清雨!”
對面聞言還愣了一下,一聲嗤笑,也沒了剛才的小心翼翼。
好似聽到了一個什么絕世大笑話一樣,語調都變得輕散不嚴肅。
“城哥,你在開什么玩笑。”
“你都跟我們說了不喜歡盛清雨,我們還讓她來礙你的眼干什么。”
紀安城一愣,顯然沒想起這樁子事,臉上閃過濃烈的不悅。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喜歡她?”
對面的人又是一聲笑,似來了幫他回憶的興趣,“孟淺語前年過生日的時候啊!”
“在你給孟淺語舉辦超大的生日派對,盛清雨不請自來的時候。”
“你說不喜歡她,不想看到她,讓她別想破壞孟淺語的——”
電話那頭的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覺得不可思議的紀安城開口打斷。
“胡說八道!”
“我怎么可能會說那么刻薄的話!她是我太太!”
他反駁的話才落,就立刻頓住,不算遠久的記憶終于被他想起。
前年孟淺語的生日派對時,盛清雨不請自來。
因為她臉色難看的模樣,活脫脫就像是來砸場子的。
加上孟淺語下意識的瑟縮和對盛清雨的委曲求全。
讓她留下來好好玩,不要生氣等等。
使得他覺得盛清雨不識好歹,所以才會當著幾個身邊的人的面。
毫不客氣地訓斥了盛清雨,把人給氣走了。
盛清雨才走,孟淺語就善解人意地幫盛清雨解釋和開脫。
如此做低伏小的模樣,更是惹得他對孟淺語有著濃烈的不快。
也正是因此,才會有了后來那番氣上頭了的話。
可正因為是氣上頭的話,他也就一直都沒放在心上過。
眼下回想起來,他只有濃濃的不理解。
當初的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說出那么過激的話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清雨早就走了,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不等對面繼續說些什么,紀安城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手機握在手里,他整個人都好似被回憶給抽了魂魄一樣,沉浸在失神中。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刺破了安靜的環境,地圖有一看是孟淺語的電話。
他下意識地掛斷,引得孟淺語不禁秀眉輕蹙,眼里寫著不快。
“紀安城沒睡醒?”
她耐心地等下了下午,再次撥通第二個電話打過去。
紀安城接通了,比他先開口的,是孟淺語輕柔的關切聲。
“安城,你昨晚喝了很多酒,現在還好嗎?”
“昨晚沒有讓你留宿,真的很抱歉。”
“礙于我們現在的情況,我得要時刻注意,別被狗仔或者好事的人給拍到。”
孟淺語一開口就是誠懇的道歉,弄得紀安城有些措手不及。
同時也覺得孟淺語罪不至此,沒必要專門打個電話過來致歉。
“沒事。”
“是我打擾了你,你不用感到抱歉。”
對面傳來一道輕笑聲,在她善解人意的開導和勸說下。
紀安城的心莫名有了幾分平靜。
可這股子平靜,并不會給他帶去其他的心思。
止乎于禮,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