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
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在杜聽風(fēng)耳邊響起:
沙沙......
“怎么又來了?”他愣了一下,上幾張白紙剛出現(xiàn)沒多久,下一波怎么速度驟然加快了?
他的視線再一次投向許三道,卻只見到對方正抬起頭,有些困惑地張望著四周。
“......不是白紙。”
許三道低聲說,將身體微微偏了偏。
他沒有撒謊。
沒有新的白紙出現(xiàn)。
他的雙手微微舉起,根本沒有接觸到紙張,但沙沙聲,反而更響、更密集了。
兩人沉默了兩秒,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倉庫。
嘭!
一聲墜物的重響,在倉庫里響起。
.......
“很怪。”
“怎么了?”
“不是說詛咒么?”白少華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我原來以為紅碗會一直跟著我——。”
“停,別說了。”六子強行打斷了他的話。
短暫的相處之后,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白少華的一個特性:
嘴特別賤,好事不說,專說壞事,還總是靈驗。
俗稱烏鴉嘴。
“我只是在說最有可能發(fā)生的未來。”白少華聳了聳肩:“這就叫概率,有數(shù)學(xué)依據(jù)的,你不懂。”
“那只是你的猜測好么。”
六子手沒有停,將紙錢從箱子里拿了出來:“你的詭物又不是預(yù)言類。”
“也算啊。”
“不算。”
說實話,純預(yù)言類的詭物,六子現(xiàn)在還沒見過,稍微靠邊的就是烏蘇,還有陳極和他提到過的一個陰董事,秦瑯。
然后杜聽風(fēng)的也算能扯上,不過那個更多和運氣相關(guān)。
他心不在焉地數(shù)著一張張紙錢,思緒情不自禁地飄遠了。
杜聽風(fēng)的籌碼,和白少華的八號球,還挺相似的。
同樣的數(shù)值被動,同樣的【改變】能力。
白少華的八號球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增加/減少特定事情的概率。
但就像白少華自已說的一樣。概率本質(zhì)上是數(shù)學(xué),八號球可以左右概率的數(shù)值,但永遠不能篡改數(shù)學(xué)的本質(zhì)。
除非概率達到100%。
否則即便它將一件事的成功率從20%拉到99%,只要剩下的1%失敗率還在,它就有可能——變?yōu)榻Y(jié)果。
這就是八號球的致命硬傷,白少華自已心里應(yīng)該也很清楚:
他可以掌控數(shù)字,掌控可能性,但他永遠不知道,命運的嘲諷會在哪一刻落下。
“......總之就是不夠保險,像玩俄羅斯轉(zhuǎn)盤一樣。”
六子心里默默想道。最好的組合其實就是籌碼+八號球一起使用,以強運逼迫概率。
就在這時,白少華有些古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總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白少華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柜臺,上頭那兩張黑白色的遺照,視線剛好投到他倆背上。
六子挖了口飯,沒說話,其實他也有點兒。
他不是害怕杜聽風(fēng)和許三道,但那兩張照片實在有些詭異,明明是兩副熟悉的臉,但眼神卻很空洞,像尸體的瞳孔一樣陰森。
讓他想起一個詞:死不瞑目。
而且六子自已對于遺照本身.....本來就有不太好的回憶。
“我以前進過一次域。”六子說:“當時也是面對遺照,一個老太婆的遺照,任務(wù)要求我們在遺照面前拜三次。”
“然后呢?”
白少華邊嚼邊問道,聽上去起了點興趣。
“每一次拜下,再起來,遺照上的鬼臉就會變化。”六子回憶起鬼故事那場域:“第一次,鬼的表情會從悲苦變?yōu)楠b獰。”
“第二次,手舉到胸前。”
“等到第三次,估計就該從照片里爬出來了。”
“估計?”白少華揚了揚眉:“你怎么躲過去的?”
六子聳了聳肩:“我沒躲過去。”
“我不愿意做,就被鬼抓住了,之后被下一個來做任務(wù)的人救走了......也就是陳極。”
這是他倆一起的第一次域,六子印象頗深。
“哈。”白少華撇了撇嘴:“真感人,不過現(xiàn)在他可救不了咱們了,任務(wù)都是分開的。”
“杜聽風(fēng)他倆的也是一樣,所以咱們最好還是考慮下咱們這邊,之后到底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六子誠實地說:“我們現(xiàn)在就知道一個信息,紅碗續(xù)的是2013那個瘋女人的愿。”
“瘋?”白少華強調(diào)了這個字。
“嗯。”
六子點了點頭,他是少數(shù)幾個和妻鬼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對這個女人神經(jīng)質(zhì)的表現(xiàn),印象很深。
兩顆碩大眼珠像是被嵌在一張皮上,時刻閃爍著恐懼和緊張的光。
“也不能說是瘋......就是有點問題,神神叨叨的,像是隨時都在防著什么一樣。”
“她自已都是鬼了,還在害怕什么?”白少華覺得有點好笑。
“紅碗,或者孝服鬼。”
六子若有所思:“我覺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為她既然死了,詛咒按理說就不會繼續(xù)了,否則咱們的第二扇門,也不會是續(xù)她的愿。”
“而且我總覺得她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就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害怕被抓住?這可能也和孝服鬼有聯(lián)系。”
不過,他們現(xiàn)在還沒解出來,這兩只鬼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頓了頓,六子被嗆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當然也不排除,紅碗讓她PTSD了,死了還在害怕。”
他們還沒琢磨出紅碗的詛咒機制。
“馮瑤那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第二階段的詛咒了。”白少華思忖著說道:“最遲今天晚上,紅碗就會再度出現(xiàn)。”
“不能靠近任何路口。”他擦了擦嘴,“最好直接遠離街道,找個密封的屋子待著。”
“然后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前提是我們沒那么倒霉,像杜許組和吳慧一樣被拉到另外的空間。”
六子默默點了點頭。
紅碗的詛咒至今未顯現(xiàn)出來,反而讓兩人心中,都揚起一絲對于未知的恐懼。
“........對了。”
幾秒后,六子冷不丁開口。
“那個女人瘦的要命,就像骷髏架子一樣,好像遭受了長期的折磨。”
“我們之后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不會。”白少華說。
“按照域的習(xí)慣......我們估計撐不到那會兒,就已經(jīng)死了。”
他輕輕嗤笑了一聲,又一次端起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