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小多魚抱緊霍景棠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道。
霍景棠以為她是害怕,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多多不怕,奶奶在。”
小多魚看著前方民居的燈,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也不知道是在渴望燈光的明亮,還是那渴望旁人看不到的肆意靈氣。
霍景棠走到民居門口拍了拍木門,下一秒木門嘎吱一聲自動打開了。
走進(jìn)院中,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婦人站在水井旁,竟然在往水井里倒魚食。
哪家好人在水井里養(yǎng)魚啊。
霍景棠卻見怪不怪,將小多魚放下后,緊緊牽著她的手。
“我又來麻煩你了。”
老婦人穿著一身灰色的粗麻衣服,赤著腳踩在地面上,腳底板上厚厚的繭子。
她一頭長發(fā)及腰,偏偏像是許久沒有打理,一縷縷的糾結(jié)在一起,毛毛躁躁的遮擋住她大半張臉,只能隱約看到臉上被歲月刻畫過的痕跡。
“從我被你救下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會有今天,又何來麻煩一說?”
老婦人聲音音啞,卻帶著某種讓人心情平靜的韻律,并不難聽。
小多魚藏在霍景棠腿后,好奇的朝她看去,下一秒,嘴角流出可疑的亮晶晶。
好吃噠~
老婦人注意到小多魚,只是看了一眼,立刻飛快地別過頭去。
她急促的呼吸著,似乎就這一眼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霍景棠驚訝的看著她問道:“你怎么了,沒事吧?”
說著她就要帶著小多魚上前。
老婦人連忙朝她擺手,近乎極言厲色的喊道:“別靠近我!”
霍景棠莫名其妙地停住腳步。
小多魚抱著霍景棠的腿,歪著小腦袋滿臉好奇,大眼睛嘰里咕嚕的在老婦人身上掃來掃去。
老婦人仿佛一瞬間被猛獸盯上,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下意識挺直脊背,調(diào)動起全身肌肉,似乎隨時準(zhǔn)備逃離。
過了許久,小多魚無聊的轉(zhuǎn)開了視線,老婦人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這孩子是誰?”老婦人啞著聲音問道。
霍景棠回答,“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小多魚,那個幫我重新站起來的孩子。”
“難怪,難怪。”老婦人念叨著笑了起來,“白虎主殺伐,去疾鎮(zhèn)煞,區(qū)區(qū)一個陰煞風(fēng)水陣,你便是不來找我,有她在也能輕松破掉。”
霍景棠疑惑的問道:“白虎主殺伐和小多魚有什么關(guān)系?”
問出這話時,霍景棠心中已然隱隱有了猜測。
老婦人閉著眼睛朝她看過來,“你應(yīng)該聽人說過,你們戰(zhàn)家頭頂紫氣凌空,腳下殺伐坐鎮(zhèn),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氣運。早年我便與你說過,你丈夫,兒子,孫子都是紫薇命格,紫氣凌空,自然源于他們,那殺伐坐鎮(zhèn)又從何而來?”
霍景棠低頭看向小多魚。
四頭身的小不點兒懵懵懂懂的歪著小腦袋,話都說不利索。
這么個小玩意兒,是白虎化身?
想到戰(zhàn)云生父子跟她描述的,那晚白虎圣靈出現(xiàn)超度港城冤魂的震撼畫面,雖未親眼見到,可光是想象也無法與腳邊這小不點兒聯(lián)系到一起。
老婦人猜出她在想什么,輕笑一聲,“保持你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對待她就好,她是白虎圣君化身,同時也是一個才出生不到3歲的小寶寶。”
霍景棠想起自已今天來做什么,拉起小多魚的手給老婦人看。
“多多說她手上有一枚灰霧戒指,我們看不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會不會對多多產(chǎn)生影響?”
小多魚奇怪的看著奶奶,奶奶看不到是什么意思?明明就在多多手上戴著呀。
她為難的撓撓小揪揪,抓著霍景棠的手,把自已的小手高高的舉起來,伸到她面前,“奶奶看。”
霍景棠低頭看去,只見小多魚白嫩嫩的小手上眨眼間出現(xiàn)了一枚灰霧戒指。
她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確定自已竟然真的能看見了。
霍景棠下意識的看向老婦人。
老婦人知道她要問什么,抬手打斷她,“不是我,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不需要我?guī)兔α税桑空f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已還能幫你什么。”
老婦人苦笑一聲,“在白虎圣君面前,我這點本事實在拿不出手。”
霍景棠驚訝的看向她,兩人相識近半個世紀(jì),她對老婦人的最深刻的認(rèn)知便是狂妄。
自信到了極致,越過自負(fù)的狂妄。
而這份狂妄以強大的能力作為托底。
而就是這樣的她竟然說出如此示弱的話。
這一刻霍景棠才算是對小多魚白虎圣君化身的身份產(chǎn)生了實質(zhì)的理解。
“我今日來除了讓你看一下多多手上的灰霧有什么影響?另外還想請你教導(dǎo)多多如何正確的使用自已的能力。”
老婦人連連擺手,“教不了,我可教不了。”
開玩笑,她頂多算是個修煉有成的人,竟然讓她去教一個神如何使用自已的能力,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
霍景棠見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頓時哭笑不得。
“你也說了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不到3歲的小寶寶,小寶寶不會使用自已的能力不是很正常嗎?不是讓你教導(dǎo)她如何使用自已的能力,只是想讓你教導(dǎo)她如何控制。”
霍景棠以為這樣的要求很簡單,結(jié)果老婦人手飛速的擺出手花。
“不行,絕對不行,想都不要想。”語氣堅定的仿佛要入黨。
見霍景棠還一副不死心的樣子,老婦人直接道:“你救了我一命,想讓我死可以直說,或者一刀捅死我,我也不會反抗的。不至于連我轉(zhuǎn)世輪回的機會都剝奪吧。”
把霍景棠后面所有的話都噎了回去。
“那給我一些建議總行吧?難道就這么放任她肆意的使用自已的能力嗎?”
老婦人努力思考了一下這個后果。
白虎圣君肆意的使用自已的能力。
白虎圣君的能力……
鎮(zhèn)宅化煞,去疾銜財,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肯定的點點頭,“嗯,隨便用。”
這回霍景棠真的無話可說了。
“時間不早了,沒事就回吧。”老婦人閉著眼睛,指指大眼睛咕嚕嚕亂轉(zhuǎn)的小多魚,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她困了。”
小多魚察覺到她在說自已,支棱起耳朵,大聲反駁,“多多不困!”
老婦人背過身去,假模假樣的打了個哈欠,“哦,我是說我困了。”
霍景棠見她耍無賴,知道繼續(xù)留在這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于是抱起小多魚離開了。
從她們進(jìn)來到出去不超過十五分鐘。
林婆見她們這么快就出來,不由驚訝的問道:“那人怎么說?”
霍景棠擺擺手,“回去再說吧。”
民居中,支棱耳朵,確定霍景棠腳步聲遠(yuǎn)去的老婦人夸張的吐出一口氣,拍拍自已的胸口。
好險,好險。
好不容易修煉的一點靈氣,差點就被那小老虎吸走了。
還想讓她教那小老虎克制能力,再多待一會兒,她花了60年,費勁吧啦修煉的一點兒靈氣,就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要不然,搬家吧。
這個念頭在老婦人腦海中回蕩著,回蕩著~
然后又被另一個念頭按了回去。
不行,你還欠人一條命,因果沒還清呢。
不能搬走,那怎么辦?
對,她要閉關(guān)!
閉她個十年八年,等那頭小老虎長大了再說。
霍景棠還不知道自已這一趟回來。直接把人嚇得閉關(guān)了。
路上小多魚就困得睡著了,回到家霍景棠給她洗漱后放到床上,盯著這張可可愛愛的白皙的小臉看呀看。
就這么個小東西,白虎圣君化身?
還是無法想象。
霍景棠輕輕的捏了捏小多魚嫩呼呼的臉頰,無聲道:“小老虎,好好長大吧。”
小多魚哼唧一聲,好像在回應(yīng)她的話。
有了老婦人的保票,戰(zhàn)家人觀察了小多魚幾天,發(fā)現(xiàn)她真的沒有受到灰霧戒指的影響,便順其自然了。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刀雪回港的日子。
戰(zhàn)司航和刀雪接觸的少,老太太和宋青君又不是喜歡背后說人是非的人,所以戰(zhàn)司航并不清楚刀雪的真實性格,自然也不知道刀雪的歸來給老太太和宋青君帶來多少心理壓力。
這并不是說老太太和宋青君怕她,如果她是敵人,或者她真的是個壞人,老太太和宋青君壓根兒,刀雪這樣的人不夠她們一根手指頭碾的。
可問題是刀雪對他們戰(zhàn)家有恩,她本人也并不非壞人。這就讓她們輕不得,重不得。
忍著吧,她們難受。
不然吧,總不能天天吵架。
這天一大早,小多魚就察覺到了異常。
宋青君沒有在和她說早安后,親親她的臉。
奶奶沒有問“多多有沒有想奶奶”,在小多魚主動對奶奶訴說想念后,也沒有熱情的回應(yīng)她。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哦,對,還有哥哥今天沒有去上學(xué)。
今天不是周末哦。
“嘚嘚,你逃學(xué)惹,你系壞學(xué)森!”小多魚單手掐著小腰,像只小茶壺,對戰(zhàn)嘯野指指點點。
戰(zhàn)嘯野抓住她的手,“我今天請假了。”
“為森么請假?”小多魚更好奇了。
請假哦,什么意思呀?
“今天大伯母回國,我們都要去機場迎接她。”
其實宋青君是不想帶兩個孩子去的,但老太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給刀雪鬧脾氣的機會,便讓她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
如果戰(zhàn)司衍當(dāng)初沒有出意外,戰(zhàn)嘯野會被過繼給大房,成為刀雪的兒子。
當(dāng)初只是口頭上說說,宋青君還沒有什么感覺,如今想起來才覺得后怕。
自已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哪里舍得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