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化開的暖流剛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半圈,便被氣血耗竭的空虛吞噬殆盡。秦河盤膝坐在碎石堆上,后背抵著冰冷的斷墻,看似閉目調(diào)息,實則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如弦。
黑石府邸方向傳來的氣息忽明忽暗,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掂量著局勢。
秦河能清晰的感覺到來自那雙眼睛的探視,時而冰冷,時而畏縮。
“哈哈哈,莫小友,剛才一戰(zhàn),精彩,精彩!”
下一刻,一道身影如離弦之箭,從府邸深處射出,轉(zhuǎn)瞬間便出現(xiàn)在秦河二十步開外。
一身寬大的灰色鳳袍,眉發(fā)皆白,但卻并不顯老態(tài),一雙眸子亮的驚人,卻不知是修煉了何種眼術(shù)。
“黑石長老,有禮了。”秦河依舊盤坐,并未起身。
“小友實力非凡,今日大駕黑石鎮(zhèn),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說起來,我與你家?guī)熥鹉эr,還有過幾次善面,不知家?guī)熆珊茫俊焙谑L老笑的一臉和善,但他的目光,卻死死的定在秦河身上,在打量著。
“有勞黑石長老掛念,家?guī)熀芎脋”
秦河緩緩睜眼,聲音雖因脫力有些沙啞,眼神卻依舊銳利如槍,“黑石長老不必憂心,待我氣血稍復(fù),自會離開,不連累黑石鎮(zhèn)的。”
言罷故意將銀槍往身側(cè)一靠,槍桿與石塊碰撞發(fā)出 “當啷” 輕響,看似無力握持,實則指尖已悄然觸到懷中的紫金缽,那里面不僅有混沌鏟殘刃,還有從申公錦處搜得的數(shù)枚爆裂符,雖不足以重創(chuàng)神橋境,卻能制造脫身的契機。
黑石長老眼角微挑,腳步往前挪了半寸,語氣愈發(fā) “懇切”:“小友這是哪里話,你這純血道修煉之法頗為罕見,老夫倒有一爐基元丹,可助你快速恢復(fù)氣血,不如隨我回府歇息片刻,再做打算不遲?”
言罷他手心一翻,出現(xiàn)一個烏木藥盒,打開,一枚墨色丹藥縈繞著藥香四溢,確實是上等的恢復(fù)精元之丹藥。
但秦河豈能答應(yīng),這老東西的試探越來越露骨了。
所謂 “回府歇息”,不過是想將他引入牢籠,一旦踏入府邸,再想脫身便是難如登天。
他緩緩撐起身子,泛金氣血在體表極淡地流轉(zhuǎn)了一瞬,雖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長老的丹藥太過珍貴,晚輩不敢受,好意心領(lǐng)了。”
“哈哈,小友謹慎的很,也罷,我與你未曾謀面,徒贈丹藥,確實有些唐突,小友謹慎也是應(yīng)該的,理解,理解。”
黑石長老笑著擺擺手,忽而又頓住,直勾勾的盯著秦河,“這神使護衛(wèi),聽說是為了找尋跨界天魔而來,小友這般,實在令老夫浮想聯(lián)翩啊。”
說話間,他盯著秦河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然而他卻失敗了,秦河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或者說,看不出來有什么指向性的反應(yīng)。
“不過好友不必擔心,我黑石鎮(zhèn)與罪城素來不和,老夫只是好奇而已,哈哈。”
黑石長老繼續(xù),如同閑聊一般,開始踱步,緩緩道:“老夫聽聞,天魔擅隱匿,或化修士之形,或藏于兇物之身,最顯著的特征便是…無元力卻有詭異威能。”
“小友莫怪老夫多嘴,你這氣血之力,實在是與傳聞中的天魔之力有幾分相似啊。”
秦河挑眉,故意露出一絲譏諷,“照長老這么說,罪城所有煉體修士,豈不是都要被當成天魔?”
他往前踏出一步,雖身形依舊虛浮,卻帶著一股悍然之氣,“若長老認定我是天魔,大可動手試試,我此刻只是不想動手,不是不能動手。神使護衛(wèi)的尸體還在這兒,還請長老好生掂量,莫要誤判了局面。”
他悍勇的模樣,還有眸子中的銳意,令黑石長老眼眉抽搐了一下,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不敢冒險,只得訕訕笑道:“哈哈,小友說笑了,老夫只是隨口一提,天魔,哪有這么巧呢,哈哈哈。”
一旁的大牙金早已嚇得手心冒汗,此刻見局勢稍緩,連忙上前打圓場:“多謝長老好意!我等這就帶莫兄弟找地方調(diào)息,絕不打擾黑石鎮(zhèn)!”
他一邊說,一邊給劉杉等人使眼色,幾人連忙攙扶起秦河,快步往鎮(zhèn)外的方向退去。
直到走出黑石鎮(zhèn)的范圍,大牙金才長長松了口氣,聲音都帶著顫:“秦兄弟,這次咱們可是捅了馬蜂窩了!殺了蕭無咎的人不算,還宰了兩個神使護衛(wèi),神庭和罪城巡城司肯定會聯(lián)手搜捕咱們!”
劉杉臉色慘白:“更麻煩的是黑石老鬼,他看秦兄弟的眼神,簡直像餓狼盯著肥肉,等咱們離開,他就會把消息賣給神庭。”
秦河靠在洞窟的石壁上,終于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沫。
方才強撐著震懾黑石長老,已是耗盡了最后一絲氣血。
他掏出混沌鏟殘刃,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神庭和罪城的報復(fù)必然會來,咱們必須盡快離開這片區(qū)域。葉泰,可有安全的藏身之處?”
大牙金愣了愣,隨即點頭:“有…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