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響,有鑰匙開門,隨后古源走了進來,看到肖義權,他笑著招呼:“肖義權,回來了啊?!?/p>
又問:“你們說什么呢?什么百萬以上?”
肖蘭問:“你們廠里,有沒有說到給肖義權提成的事?!?/p>
“給肖義權提成?”古源好奇:“提什么成?”
“今年的單子?!毙ぬm怒了:“紅源廠兩千萬美元的單子,可是肖義權幫著拉到的,他們不給提成啊?!?/p>
“???”古源愣了一下:“這個沒說啊?!?/p>
“豈有此理。”肖蘭徹底怒了:“這不行,我得找朱腦殼去,哪有這個道理?!?/p>
“這?!惫旁从行殡y。
他是知識分子,臉皮薄,提要求這種事,他一般不好開口。
“這什么這?”肖蘭卻是個潑辣的,尤其涉及自家弟弟:“我必須找他去,一個多億的單子,哪怕百分之一的提成,也有一百多萬呢,跟我裝死,真以為他腦殼大啊。”
她起身就要出門,肖義權卻勸:“好了姐,別去了。”
“為什么不去?”肖蘭問:“這個啞巴虧不能吃,欺負到我肖家人身上,豈有此理?!?/p>
“哎?!毙ちx權叫:“不是這么算的。”
“什么叫不是這么算?”肖蘭反問:“哪怕最低百分之一,都有上百萬,還要怎么算?”
“我不是紅源廠的人啊?!毙ちx權無奈:“我只是外面的?!?/p>
“那又怎么樣?”肖蘭怒問:“外面得給他們拉單,更加要給錢啊,提成要高才行?!?/p>
“可當時沒說好啊。”肖義權道:“當時直接把錢打進來了,我又沒和他們說好提成的事,事后再去找,紅源廠又是國企,不是私企,朱腦殼一個人說了不算的,當時沒說好,事后找,很麻煩的。”
“有什么麻煩的?”肖蘭問:“拉了單自然要給提成,這道理,說到哪兒都有理?!?/p>
“可當時沒說啊。”肖義權道:“后面再找補,別人就有意見。”
“能有什么意見?”肖蘭問。
“就一個提成多少吧。”肖義權道:“假設百分之五,或者百分之三,廠里人都會問,為什么是這么多,是不是你朱腦殼和肖義權商量好了,你們私下要分成?”
肖蘭頓時愣住了:“哪有這個道理?”
“為什么不能有?”肖義權反問:“當時沒提分成,現在再提,就一定會有這個疑問,我可以百分百保證,會有人向紀委舉報。”
“這倒是?!惫旁袋c頭:“國企就是這樣,屁大一點事,都能給你鬧騰起來,一張紙,八分錢,至少惡心你半年?!?/p>
肖蘭愣住了。
她在學校,稍微好一點,但類似的現象其實也存在。
企事業單位里面,一丁點事情,都有人盯著,稍微給人一點借口,就能鬧騰起來,哪怕搞不倒你,也能惡心死你。
“但這事絕不能這么算了。”肖蘭怒叫:“我們不能吃這個虧。”
“沒吃虧啊?!毙ちx權道:“不是給姐夫提了一級嗎?這本來也是個借口了,姐夫已經提了一級了,你要是再去要錢,廠里人一定有話說。”
“提一級有幾個錢啊?!毙ぬm惱火:“這一級我們不提了?!?/p>
“好了拉姐。”肖義權勸住她:“姐夫是紅源廠的人,你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紅源廠的,我以前看電影,吃冰棒,月餅,打籃球,溜冰,也占了紅源廠不少便宜呢,幫他們拉個單,也算是回報吧?!?/p>
“這是兩回事。”肖蘭還是惱火。
“姐夫還得在紅源廠混啊。”肖義權嘆氣:“真鬧大了,姐夫就為難了?!?/p>
這是肖蘭的命門。
她雖然覺得古源在紅源廠沒前途,可真要讓古源在廠里站不住腳,她又不樂意了。
她為什么嫁古源,就是因為古源是國企職工啊,換村里或者鎮上的農民,看她嫁不嫁?
她想來想去,想不通透,就把肖義權打了兩下:“你當時為什么不提?”
“我當時其實也沒想到啊?!毙ちx權攤手:“當時太快了,我順嘴一提,那邊立馬就應下了,而且當場打錢了,都來不及提條件?!?/p>
“氣死我了?!毙ぬm叉腰。
她生過孩子的女人,胸脯鼓起老大一團,可惜肖義權瞟都沒瞟,這是親姐,沒有感覺的。
“去非洲的事,不要去。”肖蘭火力轉移,對古源一指:“直接回了,一句話,我們不去?!?/p>
“哎,哎?!惫旁戳⒖厅c頭。
母老虎發飆,他是絕對不敢伸頭的。
肖義權也不吱聲。
什么同學在非洲,就是扯淡,古源真要去,他到哪里去找個同學出來,不去最好了。
肖蘭還是不順氣,吃了中飯,就出去找人吐槽了。
肖義權則和古源殺了幾盤象棋。
古源也是個臭棋簍子,兩人半斤對八兩,倒是殺得痛快。
肖義權吃了晚飯才回去,他媽逮著他,又一頓吐槽。
肖蘭第一個跟她說的,她當然也氣死了。
肖義權只好勸:“姐夫在紅源廠的,他也升了一級,到退休,至少還能升一級,那就是處級干部退休,退休工資能拿好幾十年呢,算下來也不虧的?!?/p>
他這么說,林桂芬倒又眼睛一亮,又給肖蘭打電話。
肖蘭發泄了一個下午,火氣也小些了,聽了這個話,也覺得有一定道理,這才勉強熄了火。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肖義權接到何月的電話:“肖義權,你的事,我聽說了呢。”
“什么事???”肖義權裝傻:“是要選我當聯合國秘書長嗎?那不行的,我太年輕了,要發揚風格,讓老干部上?!?/p>
“什么呀。”何月咯咯笑:“是那個沒給你提成的事?!?/p>
“哦?!毙ちx權仿佛才明白:“那個啊,我是看你的面子,為心中的女神出頭,理所當然,談什么錢羅。”
何月在那邊又咯咯地笑。
紅源廠拍她馬屁的青工太多了,她難得給個笑臉,但肖義權的馬屁,她覺得很受用。
“其實上企業名錄的事,也是你的功勞。”何月道:“我都沒跟朱廠長說?!?/p>
“為什么要跟他說。”肖義權道:“他朱腦殼一個,我沒興趣,我只看你的面子。”
“那可謝謝你了?!焙卧戮托Φ酶託g快了。
肖義權也給她的笑聲弄得癢癢的,道:“好了沒有,是現在去縣城不?”
“我好了,我來橋頭這邊等你啊?!?/p>
“行。”肖義權和他媽打聲招呼,開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