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渲染過的夜色很是撩人。
時音換了敬酒服。
同韓湛一起走在晚宴草坪的賓客中央。
車聲從不遠處傳來,皇家私人莊園的大門口停下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見好友墨莉下車,時音握了一下韓湛的手,將高腳杯給了他:“我去接一下茉莉。”
她快步往門口走。
上次見墨莉,還是一年前,韓湛陪她在新西蘭養病的時候,墨莉專程飛過去看望她,給她帶來京城的糕點,同她躺在一張床上聊別人的八卦。
后來發生了一些事。
墨莉分身乏術。
兩人就只在線上通過視頻電話。
從聿執那得知墨莉懷孕不順,身體不太好,時音不想讓她坐飛機奔波,就沒告訴她婚禮的事,沒想到她還是千里迢迢從澳洲來了。
“瘦了好多。”時音拉上她的手,打量了她好幾次,肉眼可見的消瘦與疲憊:“是不是剛懷孕那會兒在京城凍著了?身體沒痊愈又要負擔寶寶?”
“我受寒感冒你也知道呀?”
“聿執和我說的。”
提起他。
男人的身影就罩了過來。
聿執走到墨莉身后,給她披了件防風的外套,聲音不算溫柔但也不冷:“早春的京城夜晚還是很涼,多穿一件,別又感冒了。”
墨莉沒理他。
親昵摟住時音的胳膊,往莊園里頭去了。
走了一段距離,時音瞥了眼跟在后方半米處的聿執,收回視線,小聲與墨莉腹語:“你跟聿執吵架了?”
“吵架是我們倆的家常便飯。”
時音沉默。
想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從大學入學到現在,她和墨莉認識也有七年了。見到的就是追著聿執跑、怎么都不放棄的墨莉,聽到的也都是兩人不和,聿執反感墨莉的言論。
在新西蘭養病的時候聽說聿執要訂婚了。
女方家世挺好。
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回到京城,就從聿執本人嘴里,聽到墨莉懷孕的消息。時音有許多疑惑,但那會兒無暇去想,此刻見到了人,她才問:“孩子是聿執的吧?”
“是。”
“怎么忽然就——”
“他訂婚的前夜參加了一個飯局,喝醉了,我上了他的床。我爸知道了這事兒,命令他對我負責,第二天他去退了婚,第三天就跟我去朝陽區的民政局領了證。”達到了自已的目的,墨莉卻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她深吸了口氣,轉頭朝時音揚起笑容,道:“音音,你不應該祝賀我嗎?堅持不懈喜歡聿執十幾年,終于得到了他。”
對視間。
時音沒看到她臉上的笑,只看見那抹牽強。
時音抿了抿唇。
沒回答。
三月上旬的夜風挺涼,時音帶墨莉去了莊園室內。總統先生抵達了晚宴,得知消息,時音先一步走了,離開時交代周圍的服務生,仔細照顧這位懷有身孕的座上賓。
望著好友身影走遠。
墨莉收回視線,頭頂上方便落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想喝點什么?”
“一個小時前在機場接到我,不是還很生氣嗎?冷著臉,怪我沒經過你的同意,私自從澳洲回到京城。”
“牛奶還是果汁?”
“你氣的不是我來參加音音的婚禮,而是怕我留在京城,影響你和榮小姐。”
“就溫牛奶。”聿執給她做了決定。
“你那么喜歡她,卻無法和她在一起。心里那么恨我,卻又因為公司,因為我爸的桎梏,不得不和我領證。”
聿執不語。
墨莉雙眸定在他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想從他眼睛里找到點別樣的情緒,就算是怨恨也行。可是,不管她怎么看,他就是那么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他不愛她。
無聲地彰顯在他每個神情里。
……
晚春一個氣溫宜人的傍晚。
時音接到李管家的電話,對方說:“白女士精神失常。”
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似乎是瘋了。
韓泰在自首之前,曾三次來北山別墅央求韓湛去私立醫院看看她。第三次,韓湛去了,醫院那邊就傳來白婉清病重的消息。
讓她精神失常的主要原因。
是韓征。
聽李管家說,前幾天跑出國的韓征回了京城。
說是在外面投資虧了。
欠了許多債。
進了醫院,同白女士爭執起來,搶了她在銀行開的保險柜,拿走了她大半身家以及當年婚娶時的嫁妝。
白婉清當即心臟驟停。
在ICU里躺了將近一個星期,醒來就意識不清了。醫院團隊今日確診她患了精神病,被第四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帶去隔離了。
結束通話。
時音將手機給了旁邊的傭人。
拿起剪刀正打算修理花圃里新種植的雛菊花枝,就聽見了熟悉的車聲。她放下手里頭的東西,徐徐走到院門口,望向落日余暉中歸家的人。韓湛徑直走向她,本能牽上她的手,低頭凝著她白凈的臉:“今天怎么提前下班了老婆?”
她升職后老忙了。
三天兩頭與陶勉那老東西國內外出差。
這兩個月都是韓湛先下班,做好熱乎的飯菜,聽著外頭的車聲,走去院門口接她。
時音抱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很是親昵:“韓叔跟我說,阿修帶了一只小狗狗回家,說那小狗長得很像阿修,然后托人去做了鑒定,還真是阿修的崽。”
“咱們辦完婚禮的第二天,阿修就失蹤了,兩個多月都沒找到它。上周他忽然就回來了,今天又突然帶回來一只小幼崽。”
“我挺驚訝,就提早回了家。那小幼犬非常乖,學著阿修的樣子給我叼拖鞋,但嘴巴太小了,咬不住,一小段路,跌跌撞撞的,傻氣又可愛。”
聞言。
韓湛沒有說話。
他抬起眸子,看見了夕陽光影下那只初顯老態的大狼狗。它邁著步子,從后院方向奔跑過來,十歲的它步子不似從前那般矯健,但還是堅定積極地奔向它最愛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