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遠迷惑、魏敬武震驚、袁開疆恐懼。
要知道，副組長的人選條件，除了人行、監管局由于其所處管理職能的位子，
正處級的人行行長、監管局長進了副組長系列，其他的人都副廳級干部。連工作辦公室的金融辦主任，也是正處級。
他聞哲連個行政級別也沒有，如果要套用，頂多是個正處罷了。他憑什么入選副組長？
這樣搞，讓排位的國有五大商業銀行的行長怎么辦？這聞哲的安排是怎么回事?
但大家想想又釋然了。
首先，這次的專項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是要動真刀真槍的，“防范”二字已經不合適了，其實上是“化解”。
“化解”就意味著，要用手段去硬碰硬了。碰的是什么？那你要看看，都是小貸公司、PTP公司的人。
這兩個行業上的人，都養了打手的。平時上門討債、同業火拼，都是猛角色。
還有就是那些在臺面上搞業務的頭面人物，哪個沒有黑白兩道的背景，哪個公司沒有一些有權部門的官員“入干股”？
“化解”風險，其實就是從人家口袋里掏錢、切斷人家的財路！
這是人干的活么？
一個破“副組長”，特馬的就是一個堵槍眼的替死鬼罷了。
在座的金融單位的領導，都是這個想法，一想通，大家反而僥幸，這個副組長沒有落到自己頭上。
其他人都是不解，除了魯千方、劉永成外。
聞哲也是一臉的懵懂不解。
但顧凌風根本不去解釋，含笑看著方明遠。
方明遠忙不迭的點頭，“太好了、太好了。謝謝書記給我們推薦人才！”又鼓起掌來。
省委常委的意見，你可以在肚子里質疑甚至罵娘，但卻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你還想讓大領導給你解釋為什么嗎？沒有的事！
讓全場人員更震驚的是，顧書記這次也鼓掌了。
方明遠做了幾句小結，要求全體工作小組成員立即按工作方案開展工作，
然后說：“下面，請省委常委、市委書記顧凌風同志給我們作重要指示，大家歡迎！”
全場自然是掌聲如潮。
顧凌風此時卻面色嚴峻，把會場上金融機構的負責人掃視了一遍，才緩緩說：
“今天我們布署的工作之重要性，不需要我再重復了。
明遠同志說的很到位，我都贊成。
我想把一句古人的話送給大家，‘千人同心，則得千人力； 萬人異心，則無一人之用。’
這個工作難，難在在座的各位，各有各的立場和利益，而且都是對的。
但發生沖突了，怎么辦？”
他停頓一下，環視會場，嚴厲的說：
“今天我們面臨的危險局面，是怎么形成的？
是那些民營小貸公司、PTP公司、理財公司能呼風喚雨么？是那些銀行一手遮天么？”
他的語氣更重了幾分：“是政府在制訂經濟政策、在引導市場走向急功近利的短視行為。”
全場的人一悚，這是絲毫不給方明遠面子呀。
“在座的各級領導同志，你們應該負什么責任？你們有沒有縱容、甚至參與了？”
這一句“甚至參與了”，讓許多政府領導心中一緊，不免心懷鬼胎的左右望望。
“當然，這可能是后話！我們首當其沖的，是解決風險問題。相信有明遠同志坐鎮，
問題能夠及時得到控制、化解。”
顧凌風又將目光看著聞哲：“聞哲同志，你知道為什么讓你當副組長么？”
聞哲一頓，不過他已經悟出顧書記的幾分意思，忙起立說：
“報告顧書記，我的理解，是這次防范、化解風險工作中，
其中有一些已經爆雷的公司，是我們長寧分行的客戶。雖然占比不算高，但是，
風險類型比較典型、金額較大，且涉及面較廣。我想，要解決了，就能有一個示范效應。”
“嗯，你算是有點頭腦。另外，這個方案的前半部分，是你的手筆。你不能光說不練。”
此話一出，全聲愕然、肅然！
原來如此呀！
袁開疆的汗已經把襯衣濕透了，活見鬼，自己真是豬油蒙心了，沒事干嘛去尋聞哲的事？
唉，要趕緊同聞哲解開這個結呀！
聞哲點頭說：“是，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全力協助各位領導工作。”
顧凌風冷冷的說：“做不好工作，肯定是要挨板子的！”他轉身方明遠說：
“明遠同志，會后讓辦公室立即將聞哲的安排告知福興銀行總行、分行。”
“好的。”
聞哲參加市政府會議時，在分行十六樓的視頻會議室，上官駿董事長的會開的不順利。
因為是臨時召集的會議，要通知幾百公里外的總行其他領導，都趕到總行的視頻會議室，
就費了好長時間。
另外，丁毅凡書記也趕到了分行，同上官駿董事長碰了面。
丁書記得知董事長要撤掉聞哲的意見，一皺眉，對著會議室內的云中天、歐陽民一揮手，
讓他們退出去，他要同董事長單獨交換意見。
上官駿卻笑道：
“毅凡同志，怎么，你有不同意見？當初你可是旗幟鮮明的反對用聞哲的呀。”
丁毅凡點點頭：“是的，董事長，當初反對用他，現在反對撤他，都是我的想法。”
“哦，為什么？”上官峻淡淡的問。
“董事長，當初的反對，我當時表達的很充分，不再重復了。
今天的反對，是因為我關注、了解了聞哲在長寧分行工作的表現，應該說是達標的、
甚至說是可圈可點的。工作表現，董事長也是很認可的呀。現在要撤他的理由，
要么是沒有證實的、子虛烏有的謠言，要么是聞哲主持長寧分行之前埋下的隱患，
如果要算在聞哲的頭上，我認為是對他的不公，也是對總行決定的不尊重。”
丁毅凡見上官駿一副漠然冷淡的表情，想進一步說明。
上官駿微笑著擺手說：“我們充分交流意見，這是民主集中原則，也是每位同志的權力。
我的建議是要交總行辦公會討論決議的。我們還是尊重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吧。
我也找聞哲同志單獨交流過，我認為他不能正確反省自己的錯誤，
而且隱瞞元知韻的違規行為，是不能簡單歸結到認識問題。我認為，他主觀上的問題！”
丁毅凡一凜，董事長這是要給聞哲上綱上線定性，然后一棍子打死呀！
他還要說什么，門一響，云中天推門進來：
“董事長、丁書記，總行其他領導已經全部在線了。”
上官駿說：“好，開會。你來記錄。讓長寧分行的幾位領導同志待命吧。”
“好的。”
上官駿客氣的對丁毅凡笑笑，兩按臨時擺放的桌上的姓名牌落座。
上官駿其實心中篤定，他在同丁毅凡交流之前，已經同總行大多數領導交流了意見，
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開會只是走個舉手表決的形式，丁毅凡可以反對，但不影響結果。
果然，當云中天把撤銷聞哲長寧分行黨委書記、副行長（主持工作）的議題念出來，
按照會議議事慣例，從總行排名最后一位總行行長助理開始表態，
大家都是順著董事長的思路說而已，最后說一句同意。
按照總行領導排名，一、二、三、四名分別上官駿、常閱明、丁毅凡、司馬略。
從司馬略開始，就發表了不同的意見，認為應該給聞哲一個機會。
常閱明是持保留意見，而丁毅凡是反對的。
這讓上官駿有些意外，因為要表決，
十一位總行領導，應該是八票贊成、兩票反對、一票棄權。
雖然是多數通過。但總行的二、三、四把手的異議，著實讓董事長尷尬。
上官駿自然并不會在乎這點小的波折，為達目的，不要在乎過程與手段！
撤掉聞哲，并適時將他開除出福興銀行，是他已經在心里作好的決定，不容改變！
他剛要說“大家舉手表決吧。”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公用的，一部是私人的。
響的這部是私人的，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十個。自然是極其重要的人物才能知道。
“抱歉，請大家稍候。”上官駿說著，拿起手機，走到會議室相聯的休息室聽電話。
過了五六分鐘，上官駿從休息室走出來，臉色陰晴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