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芳霖雖然有些心動的激動,卻沒有爽塊的答應,光向陽心中稍有不滿,又說:
“目前在長寧這邊,也好安排。你過去擔任自貿區工委的主任,主持日常工作,雖然不是一把手,但劉明亮同志的工委書記是掛名的,因為他要到市委來分管其他工作,實際權力都在你手里。這樣一來,你既能避開常委選舉的風口浪尖,又能掌握自貿區的實權,安安穩穩干出成績,年底順理成章回省廳當副廳長,多好的路子?”
光向陽已經在在勸杜芳霖自己提出來退出常委的選舉了,杜芳霖的腦海里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光向陽的提議,就像一張鋪好的錦繡大道,每一步都走得穩當,每一步都有明確的回報。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副廳長職位,是安穩無風險的仕途;一邊是充滿挑戰的常委候選資格,即使實現了,卻得罪了頂頭上司,甚至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兩種選擇在她腦海里反復拉扯,讓她喉嚨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光書記,這……讓我再想想行嗎?”
良久,杜芳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沙啞和糾結。
光向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他習慣了下屬的絕對服從,這般猶豫讓他有些不滿,更讓他懷疑杜芳霖是不是真的和聞哲有私下約定,才對自己的籌碼不為所動。
但他還是壓下了情緒,點了點頭:
“給你一天時間,明天上午給我答復。芳霖,我是看著你成長起來的,不會害你。”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又說:
“對了,要是想不通,也別去找別的人私下商量了。干部提名是組織上的事,私下溝通影響不好。要是有疑問,直接來問我就行。”
這句話像一句警告,是在點醒了杜芳霖,他并沒有完全打消懷疑她和聞哲串通的事。但這卻徹底的把杜芳霖的不滿和逆反心理放大了。
“謝謝光書記關心。”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杜芳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把自己陷在寬大的辦公椅里。
她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聞哲”的名字,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直接打電話問,顯得太冒失;不問,心里的結又解不開。突然她覺得,諾大的長寧市,能說話的,好像只剩下聞哲市長了。
整個下午,她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幾個工作方案,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辦公樓里的同事陸續下班,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稀疏,她才猛地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和包,快步走出辦公室。
她沒有叫司機送她,而是自己開了自己的私家車,回到副市長們住的別墅區。
聞哲并沒有搬家,一直住在七號樓。
杜芳霖把車停在自己的樓前,站在路燈下,看著小區里透出的點點燈光,又開始猶豫。最后還是咬了咬牙,拿出手機,給聞哲發了一條短信:
“聞市長,我是杜芳霖。有些重要工作想向您請教,不知您現在方便嗎?”
很快,手機就響了,是聞哲的電話。她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呵呵,歡迎芳霖市長到寒舍作客。”
杜芳霖步行了十來分鐘,就到了聞哲的家里。
聞哲在小院門口迎接,一起進了家門。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整潔的玄關,墻上掛著一幅淡墨山水畫。客廳里的燈光柔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銀耳湯香氣。
正這時,安琪走了出來。
杜芳霖笑道:
“安處長,打擾了,孩子們呢?睡了?”
“杜市長好,歡迎!小家伙們剛剛都睡著了。”
安琪給杜芳霖泡了一杯茶,同杜芳霖說了一些女人間的體己話,就對聞哲說:
“你同杜市長到書房談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了。”
聞哲同杜芳霖上到時二樓的書房,杜芳霖看到這里兩面墻皆是滿墻的書柜,笑道:
“像進了圖書館了。難怪聞市長好學問。”
聞哲請杜芳霖在茶臺對面坐下,開門見山的問:
“今天光書記找你常委候選人資格的事了吧?”
杜芳霖苦笑著點了點頭,此時才有一種放松的心態。便把光向陽同自己談的事、承諾和自己的糾結,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聞哲平靜的聽著,心中卻起了波瀾。光向陽如此作派,可見他的胸襟多小。如果在常委會上,他要力排眾議,絕然的否決聞哲的提議,其實是可行的。畢竟,一把手在人事問題上,有著絕對的權威。
但是光向陽卻沒有,一是怕進入表決階段處于劣勢而沒有顏面,二是擔心會引起杜芳霖的不滿。卻采取這樣的手段,“勸退”杜芳霖。看來,光向陽對杜芳霖的潛在能力和性格,都并不了解。
這讓聞哲很不滿,如果在會上公開爭論也好、光向陽否決也罷,都很正常的議事、決策程序,無論哪一方,都是堂堂正正的在秉公辦事,現在的這個樣子,倒像是在玩陰謀了。
杜芳霖說:
“不瞞聞市長,我對自己人生的規劃,能到省廳副廳長,是我的目標,一直干到退休。光書記說我在長寧根基不穩,就算選上了也會被人說閑話。他還承諾,年底幫我運作省財政廳副廳長的位置,長寧這邊給我安排自貿區常務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聞哲笑笑,說:
“是呀,大家閨秀、財政廳副廳長,又年輕美貌,這是多少人想而不得的人生大贏家呀。”
杜芳霖瞪了聞哲一眼,說:
“我都彷徨無措了,聞市長還有心開玩笑!都老媽媽了,什么年輕美貌的!”
聞哲說:
“呵,那芳霖市長是怎么樣的一個打算?”
杜芳霖嘆一口氣,說:
“我就是很糾結嘛,才來向市長請教的。”
聞哲說:
“你是處在一個選擇的關口。我相信,書記的承諾是沒有問題的。明年,你就可以回省廳任副廳長。是選擇一條目標明確的捷徑,還是前途不明的山路,就看你怎么選了?”
“怎么說呢?”
這時 ,門一敲,安琪手里端著兩碗銀耳湯,笑容親切,說:
“我就不打擾你們談工作了,湯在桌上,涼了就不好喝了。”
杜芳霖忙起身道謝,安琪點點頭,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