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聞哲,冷笑道:
“你就是那個聞市長吧?故作驚人之語,你的那點心思,也就是司馬昭之心罷了。”
王伯石大是尷尬,一時不知道是要介紹、還是不介紹為好。
江茂林起身,先對那人笑道:
“鶴壽,也沒有那么不堪吧?”
聞哲并不等別人介紹,自己忙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說:
“張董事長您好,幸會!”
張鶴壽還算是給聞哲面子,點點頭,伸手同他一握。
“聞市長,你用這樣的方式見面,恐怕有些失禮吧?我的家務事,豈能是隨便什么外人能插手的么?你想做的事,不是在鵬城我們的分公司已經有了答案么?何必如此!”
他有些不滿的看看江茂林,
“江老師,用這樣的方式討論我家族的事,是不是不妥當?何況有人是巧立名目,別有居心罷了!”
江茂林也是尷尬的一笑。
聞哲知道,今天如果不能同張鶴壽交流,今后連見面都很難了。
他起身,向張鶴壽一拱,說:
“也確實如張先生所言,我的目的是為了盡快拜訪您,同您交流項目的事宜。但是請您理解,我的這個不成熟的建議并無半點不恭敬您的意思。相反,我個人認為是最妥當的辦法。”
張鶴壽面有不悅之色,他靠在沙發上,稍微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呈剪刀型。他身后的女孩子機敏的上前一步,將一支雪茄遞上,正好放在他兩個手指之間。又掏出一個澄黃鑲嵌著寶石的打火機,給張鶴壽點著了雪茄。
張鶴壽瞇著眼睛看看聞哲,似笑非笑的說:
“當領導,多自以為是,別人給他們捧場捧多了,就自認是萬能的人了。你聞市長覺得有什么資格,給我談論這些事?”
聞哲剛要解釋,張鶴壽微笑著說:
“聞市長,你費心心思,今天坐在這里,我確實佩服你的謀略和學識。唉,年青人,有這樣的天資,下海經商多好,自由自在的。圈在你們那一畝三分地,屈才了、屈才了。”
語言中并沒有多少調侃的意味,反而都一位長者的諄諄教誨。
聞哲也笑道:
“不是人人都有張先生的膽略、胸襟、目光、能力的。有人說過,和平年代,私營企業家就是民族英雄。”他捧了張鶴壽一句。
張鶴壽卻沒有反應,看著聞哲,又將目光轉到雪茄上,說:
“聞市長,謝謝你看的起我們小公司,只是我們之間沒有可以談的余地了。”
江茂林、王伯石面面相覷,他們是典型的文人,面子薄、膽子小,正為難之時,卻見聞哲點點頭,說:
“既然張先生如此說,我就告辭了。多有打擾,請張先生見諒。”聞哲知道,此時的張鶴壽對自己的心理排斥是最重的。按照一般的人際交往規矩,這個時間段是最不適宜交流的。但是,成功險中求,如果不抓住這個契機,今后可能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聞哲起身,把帶進來的兩個裝著卷軸的木頭盒子拿起,放在茶幾上,說:
“這是我自己不避鄙陋,寫了兩幅字,送給張先生的,還請笑納。”
張鶴壽也起身,臉色又重新顯得內斂、謙虛,點頭說:
“聞市長有心了,謝謝!”右手一擺,身后的男青年把雪茄接了過去。張鶴壽雙手接過木盒。
“聞市長請見諒了。”
聞哲點點頭,張鶴壽這種在人際間收放自如、進退有度的風度,令聞哲也佩服。
“豈敢,張先生客氣了。”說著,看一眼王伯石,又對江茂才點頭致意。伸手同張鶴壽一握,轉身同王伯石一起走出了客廳。
張鶴壽一直送到門口,就轉身回去。而梅江濤已經開著車在外等候。
上了車,王伯石滿臉脹紅,說:
“什么世道!一個有錢的商人而已,竟然、竟然如此狂妄!早知道、早知道,”他想說早知道如此,才不會來用熱臉貼他的冷屁股哩。
聞哲笑笑,知道王主席這些教派文人的作派,面子比天大。當官的永遠比經商的要強。
“謝謝王主席,你已經幫了大忙了。該同張董事長交流的,其實我們已經交流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了呵。”
“唉,聞市長,你還是趕快想別的辦法吧,不能在這耗著了。”
“不要著急,王主席。這么大冷的天把您請到這里來,明天我們先好好吃了頓再說。”
聞哲明白,王主席的變通能力與執行力肯定是不行的,他也沒有心思同他商量后面的對策。
回到賓館,聞哲先把王主席送回房間,才往自己的房間走。他感覺到餓了,想起自己到達歧縣市后,除了在張鶴壽的草堂喝了一杯茶,什么也沒有吃。
進到房間,卻見客廳的小圓桌上放著三個保暖飯盒。
這時,陳東門敲門進來,先小心的看看聞哲的臉色,小聲說:
“聞市長,您先吃點東西吧。”
聞哲卻笑了,說:
“東門是不是會算呀,知道我沒有飯吃?”
陳東門笑笑,說:
“我爺爺那邊有消息過來了。”
“哦,快說,有那個畏因大師的消息嗎?”
陳東門指指圓桌上的飯盒,說:
“您肯定餓了,先吃飯吧。我給您泡一壺茶。”
聞哲抓住陳東門的手,說:
“我邊吃,你邊說。有什么消息?”
聞哲在小圓桌旁坐下,陳東門給他打開三個飯盒,一盒飯、兩盒菜。聞哲也是真餓了,抓起筷子就大嚼起來。
陳東門很快泡好一壺紅茶,再拿一個杯子,放在聞哲手邊,
“沒有湯,您以茶代湯吧。”
聞哲點點對。
“我爺爺說,他當年在贛省山鷯莊,確實認識秦知畏這個人。但是,他們不是一個師父。”
聞哲問:
“贛省的風水師不都是屬于楊派風水,也被稱為形勢派或巒頭派么?唐朝末年,大風水祖師楊筠松逃離長安后輾轉來到虔州,在此定居并廣收門徒,將風水術傳布民間。他注重巒頭形式的來龍去脈,以龍、砂、穴、水配合定向。楊筠松的得意大弟子曾文辿、廖三傳、劉江東等都是宗師級的風水大家,他們繼承和發展了楊筠松的風水理論,使得以楊筠松為源流的贛派風水逐漸興起,到宋代時達到鼎盛,此后一直作為風水的主流影響至今。”
陳東門也是目瞪口呆,
“您、您也是贛派的么?”
聞哲哈哈大笑,說:
“我什么派也不是,更不懂風水。都是在大學時閑的無聊,多看了幾本閑書。哪想到今天能用的上?”
“我爺爺說,他是以攻《天玉經》為主,稱為‘天玉派’,而秦大師是學《青囊奧語》的,屬于‘青囊派’。雖然師出楊祖,但還是有區別的。”
聞哲沒有興趣扯這些,就問:
“你爺爺同秦畏因關系怎么樣?能搭上關系么?”
陳東門搖搖頭,說:
“引見一下可以,但肯定說不上話。秦大師現在不僅是張鶴壽的‘師爺’,還是其他幾個商界大佬的顧問,身份高的很。我爺爺只是個沒有出師的人。另外,我爺爺打聽了,這段時間,秦大師在東南亞一帶云游。他有個毛病,一入冬身體就不行。所以東南亞那邊的一些富商,就會請他去那邊居住幾個月。”
聞哲點點頭。
這時,其他人員包括王伯石,都來到他的房間。
聞哲放松的笑笑,說: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大家都先休息吧,有事明天說。”
大家散去。聞哲打開筆記本,把今天見張鶴壽的情形一一記錄下來。
張鶴壽現在明顯是心神不定,所以要談什么基地項目是不可能了。
這時,聞哲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