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鋒的眼睛里，“硬通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招商可以先先后放一放。

賴朗見婁鋒總是向劉志寧獻殷勤，完全忽視自己這個“首席代表”，心中極度不爽。只能同張平沅說：

“怎么沒有見到今天陪同我們來的那兩位大美女？一位是呂莉女士，還有一位是？”

蔣大敢忙說：

“蘇晴，叫蘇晴，就我們婁縣長專門從文化局挑選出來的大美女。”

婁鋒禮貌的朝賴郞笑笑。蘇晴是他用來準備對付聞哲的“糖衣炮彈”，只是要營造一個蘇晴同聞哲“巧遇”的節點，這個事馬媛敏已經在布置，以全縣干部書畫展為由頭，蘇晴是詩書畫樂皆佳的美女。婁鋒就不相信，孤家寡人的聞哲見了，就不會上火！現在這個場合，如果是劉志寧看上了蘇晴，他倒是樂意穿針引線。但是這個染著金發的假洋鬼子，卻沒有必要。

婁鋒笑道：

“賴先生好眼力。我扶云自古就是出美女的地方，在古代，還是給皇宮選宮女的地方哩。美女大把大把的。就看賴先生的興趣了。”

賴朗哈哈大笑，不愉快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林婉儀卻一皺眉，心想你婁鋒好歹是一個縣長，哪有拿本縣的女人來取悅人的？

在警車開道下，車隊很順利的到達了縣委縣政府大院。

婁鋒看看大院里迎接的人群，不覺一皺眉。因為按照行程安排，聞哲是應該在大院中等候的。而且這個行程也事先交給了劉志寧他們。

可此時，在大院里的，只有縣委辦主任鄒輝明，連郭慶東也沒有露面。

婁鋒第一個下車，鄒輝明忙迎上來，說：

“婁縣長，聞書記正在處理一些急事，來不了。待會兒他直接去會議室參加見面會?！?p>婁鋒不滿的嗯了一聲，對身后已經下車的劉志寧等人說：

“劉總，不好意思，本來是聞書記親自迎接你們的，他有工作在手上要處理，就等會再見面了?！?p>劉志寧擺擺手，說：

“無所謂，有婁縣長，一切都OK了?！?p>賴朗用英語對劉志寧說：

“Dear Mr. Liu, could it be that Wen Zhe is afraid to meet you and is jealous of you?”（親愛的劉先生，也許聞哲是怕見你，是嫉妒你吧？）

劉志寧罵了一句“草！”

考察團的其他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扶云縣的一眾人莫名其妙。

但人群中的陳默卻聽懂了賴朗的話。他雖然不明白賴朗話中有話到底是什么，但賴朗的表情夸張輕佻，明顯感覺不是什么好意。

一行人先去大院后面的縣政府招待所安頓。

婁鋒對跟在身邊的縣政府辦主任沈一劍小聲的說：

“問問，縣委那邊是什么情況？”他口中的“縣委”，自然是指聞哲了。

沈一劍小聲說：

“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是吳玉香主席在聞書記的辦公室談什么事?！?p>婁鋒罵了一句：

“神經病！政協有什么卵事，比今天的事還重要？都是神經病！”

宴會是安排在一個大型的，一張三十二人的大圓桌，在上方水晶燈的照耀下，顯得富麗堂皇。考察團的十一位成員，與十一位縣里的領導“插花”而坐。其他工作人員、隨行人員，安排在隔壁的包廂用餐。

接下來的歡迎午餐會上，聞哲還是沒有露面，只是讓郭慶東代他參加。

不過，婁鋒已經不在意了。聞哲不在更好，自己就是主角了。在餐廳，婁鋒掏出名片，挨個給考察團的人交換名片。

由于下午要開座談會，午餐比較簡單，婁鋒的祝酒辭做完，敬了一杯酒，大家就紛紛離席，繞著巨大的桌子，邊碰杯、邊交換名片?？h領導們抓住這個機會，同“硬通貨”們交換名片、套取交情。

蔣大敢看準備機會湊上來，笑著對婁鋒小聲說：

“老大，你知道聞書記總不過來浮個頭？”

“什么意思？”

蔣大敢怪笑了幾聲，附在婁鋒的耳朵旁說：

“老大你怎么也不會想到的，嘿嘿，嘿嘿。”

婁鋒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厭蔣大敢最近有些“飄”了。雖然婁鋒心里已經將蔣大敢視為可以同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可是在大眾場合，他還是要蔣大敢保持曾經的“小弟”的姿態。這里有一個面子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在未來的“合作”中，能保持上位姿態。

蔣大敢自然清楚婁鋒的心思，心里暗罵他不識時務，便朝婁鋒一碰杯子，就做出要走開的樣子。

婁鋒急了，知道蔣大敢口里肯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什么“秘聞”。

“蔣總，你話還沒有說完哩，有屁就放，少特馬的豬鼻子上插大蔥，裝什么雞巴象！”

蔣大敢這才一笑，示意婁鋒同自己往角落了退了幾步，才小聲說：

“老大不知道吧？姓聞的同劉少有深仇大恨哩。”

婁鋒一愣，大腦是已經將聞哲同劉志寧各自關系中可能的交集點一一理了一遍，說：

“聞同朱廳長聽說是不太和諧，就因為這個？不會吧？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過家家?！?p>蔣大敢忍不住笑了，說：

“我說您猜不到吧？告訴您，劉少同姓聞的是情敵！”

婁鋒手一抖，高腳杯里的紅酒都灑出許多，

“蔣大敢，你特馬的不要扯這些雞巴卵蛋！這都不挨邊的事！我警告你，別亂嚼蛆，影響了這次招商活動，你可負不了這個責！”

“老大，我敢對您胡說八道么？我是在車上聽到的。劉少自己也是認賬的。那女的叫什么、什么‘安琪’，在省發改委上班的。”

婁鋒點點頭，說：

“行了，別特馬的像個菜市場的老媽子一樣喜歡嚼舌頭了。仔細把這次活動搞好再說！”

“好咧，您看好吧！我就是想看看，他姓聞的同意重新開放礦口，還有特馬的為我的分公司掛牌時，他那個蠢崽的卵樣子，哈哈?！?p>婁鋒也忍不住會心一笑，就轉身同劉志寧他們碰杯去了。

這時，招商局局長呂莉過來，同蔣大敢碰了杯，說：

“蔣總，您是接到了縣委縣政府調度會上的紀要的，您說您的前沿實業投資分公司，選址就在扶里，真是太好了。您有具體的地址要求么？我們找時間陪您去看看。”

蔣大敢端著酒杯，并不忌諱自己好色的目光，看著呂莉：

“呂局長，我這人沒別的要求，就圖個風水好。聽說扶里鎮東頭那塊地，原先是座道觀？”

扶里鎮就是扶云縣治所在地。

他故意拖長尾音，

“道觀反正是空閑的，我們做生意正好講究個紫氣東來，您說是吧？”

呂莉心頭一緊勉強笑道：

“蔣總好眼光，不過那塊地目前還在......”

“有婁縣長牽頭，這算什么難事兒？”

蔣大敢打斷她，仰頭飲盡杯中酒，

“呂局長要是覺得為難，我直接找婁縣長溝通也行?！?p>說著，就撇下呂莉走開了。

婁鋒正與劉志寧聊得熱絡，蔣大敢走過來，說：

“婁縣長，我們分公司要的地方，縣政府可是答應一定滿足我們的需要的。呂局長說扶里那座空著的道觀要用，手續復雜，要不咱們直接讓縣政府特事特辦？畢竟劉總這次投資可是能帶動整個縣 GDP！”

劉志寧挑眉看向婁鋒：

“婁縣長，我可是聽說扶云縣的辦事效率全省聞名?！?p>他身后的賴朗跟著嗤笑一聲，用英語嘟囔：

“Typical bureaucratic nonsense（典型的官僚廢話）?！?p>婁鋒笑道：

“劉總放心，我們一定以最快速度解決！”

呂莉欲言又止，最終只能點頭。

午餐很快結束。

下午兩點，稍事休息，考察團一行人在婁鋒的陪同下，全部抵達在招待所的會議室。

大家進到會議室，見大屏幕赫然的標題是“扶云縣環境生態保護與可持續發展規劃”。

大家紛紛按照桌上的姓名牌落座。

賴朗突然說：

“婁先生，我聽說貴縣準備重啟礦產開發？這與您的生態規劃似乎矛盾？”

張平沅也是一皺眉，說：

“是呀，我們是來投資礦產的，同我們說什么環保？”

他的話，在考察團中引起了共鳴。

大家議論紛紛，婁鋒皺眉問沈一劍：

“這是怎么回事？誰讓安排的？怎么不按行程計劃安排走流程？”

會議室內一時議論紛紛，賓主雙方的人都有些尷尬。

這里，會議室的大門傳來腳步聲，大家都轉頭看了過去。

劉志寧認得，見是聞哲走了進來。

聞哲穿一身畢挺的深灰色西服，淺藍色襯衫上，系一條深藍色領帶。

縣里的人從來沒有見過聞哲書記穿西裝，總是見他穿行政夾克裝。此時見了一身嶄新西裝的聞書記，更顯儒雅莊重，氣度不凡。

聞哲走到正中的主席位上，笑道：

“考察團的各位朋友好，我是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