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行長,你再催一下任其行他們幾個人,早點到嚴總的小餐廳來!”
肖非現在心中有些后悔,
原來一是認為“法不責眾”,全行五十多名骨干干部罷考、退考,要是一竹竿一下全部掃掉,誰有那么大的膽量,不要鬧翻天?何況聽說市商行那邊,也有不少人退考哩。
二是有節承義在這挑頭,天塌下來就由他“高子”頂著,自己同別人的心思一樣,只要不敢動節行長,自己又怕什么呢?一碗水不端平,也可以鬧它個天翻地覆的!
要知道,節承義在農商行是從來沒有吃過虧的。
現在總行這么快就連發四個文件,個個都“殺招”呀,都擊中了要害。一下子,還真是難辦!
嚴總的秘書很快送來一個還沒有拆封的高檔手機,節承義接過來,把自己那部拍爛了的手機里的卡退出來,裝進新手機。然后陰沉著臉,走出麻將室去打電話。
麻將室的人都知道,他可能是給他大伯打電話去了。
中午,又有二十二個農商行的高管、中層干部來到嚴總的莊園。加上節承義、肖非,統一罷考的二十四個人都到齊了。一起包括總行行長助理兼總行營業部總經理一人、支行行長兩人、副行長兩人、總行部室主要負責人三人、副職十六人。
這些人中,份量最重的,除了節承義、肖非外,還有總行計劃財務運營部總經理諶敏、總行戰略客戶部總經理陳耀明、總行法務部主任王慧蕓、總行第二直屬支行行長魏晉安。
節承義一看大家都到了,滿意的點點頭。
嚴總一看,可不想摻合到里面去。忙吩咐人,把小餐廳最大的一個包廂整理好,讓這些人進去坐。這個包廂的圓盤大餐桌,可以坐下二十四個人。
嚴總對節承義笑道:
“今天這么熱鬧,你老同事聚會,我雜在中間不好。節行長,你們聊,酒菜我都備好了,不夠盡管開口。”
節承義的鎮定自若,讓其他二十三個人的忐忑不安有了緩解。大家圍桌而坐,但還是沒有心情喝酒。
節承義邊示意肖非開了酒給大家分,邊笑道:
“剛才得到個信息,扶云支行那邊鬧騰起來了。”
大家都一愣。說實在的,改制時間,大家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出路,特別是這一桌的人,都頭上有帽子的。合并以后,帽子還有沒有,或者會不會變小,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幾百里之外山溝里的扶云縣支行,真沒有誰會去多關心。
大家都看著節承義,聽他說:
“普通員工買斷的那一批人,剛一拿到補償金,就鬧了起來。呵,好是好笑!”
總行計劃財務運營部總經理諶敏問:
“節行,具體什么情況?不是說普通員工的買斷、內退很順利么?哪出了問題?”
節承義說:
“順利?有劉大蘭一家折騰,能順利到哪?反正現在挺熱鬧的,聽說要到市政府、總行來請愿了。”
這個消息,對這些被總行今天“四個通知”給打懵了這些人來說,無疑是個“利好”的消息。
總行戰略客戶部總經理陳耀明說:
“這也幫我們解決不了什么問題。總行可夠狠的,對我們就地免職,還要求正常上班,特馬的,這不是找了我們的左臉,還要打右臉么?”
節承義說:
“所以,我們要同他對著干,誰難為我們,誰就是我們的對著、冤家!說白了,大家不是稀罕農商行的這份工作,大家在農商行都骨干吧?現在銀行這么多,到哪家銀行不是一樣干,沒有必要吊在一棵樹上。哼,何況農商行這棵樹已經靠不住了,只剩下一兩個月的壽命了。”
大家哄堂一笑,不是么,按照改制時間表,再過兩個月,就要開始正式的兩行合并了。
“我們要的是人格得到尊重、權益得到保障!總行要這么搞,我們有些情面留給他們?”
大家紛紛點頭。
這些人能湊在一起,并不是在平時就是志同道合,而且對改制的恐懼、不滿,引發了他們的共同點,就是要將情緒發泄出來。但他們的訴求是不相同的,有的是想借改制在職務上再上一個臺階,節承義、肖非、陳耀明就是這樣的人;有的是感覺合并后,自己現有的“帽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又不甘心就此“沒落”,因而也產生的強烈的抵觸情緒,如總行計劃財務運營部總經理諶敏、總行法務部主任王慧蕓、總行第二直屬支行行長魏晉安。還有的,就是在日常工作中對領導不滿,借機發難,或者是隨大流鬧騰一下。
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盲區,就是認定了總行不敢處罰這么多的骨干人員。甚至有人幻想,總行會勸他們收回申請。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次是“法要責眾”!
節承義看看大家說:
“先喝酒、先喝酒,我們不要怕他們這樣亂搞!”
大家紛紛舉杯,有的壯膽、有的澆愁。
他又說:
“其實,老曹這次倒是代人受過。他自己都交了辭職報告了,卻被叫回來收拾我們。我可聽說,聞哲主持的工作領導小組會,通過的那些決議,都是特馬的邱虹、裘啟微他們提出來的。
“還有劉開洪這個吃里爬外的混蛋,也是上竄下跳。草,他是想撈未來的總行行長,才拿我們這些做法邀功哩。當然,最后拍板的,還是聞哲!
“聞哲這個人,最不是東西!聽說邱虹被他停職,交監察上審查去了。這個王八蛋,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哩!邱虹同他是什么關系,世界上誰都知道!為了自己的‘烏紗帽’,連自己的老情人都下的了手,還有什么他不敢干的事?”
總行第二直屬支行行長魏晉安一拍桌子,說:
“就是,冤有頭、債有主。節行長說的在理,他不仁,我們憑什么義?搞他!”
一時附合聲四起,
“對,告他,告他!”
“特他的簡直就是法西斯,沒有人性!”
“他不讓我們好活,我們也不能讓他好過!”
“聽說他馬上要當市委常委了,這樣的‘酷吏’要是上去,大家更沒有什么好日子過了。”
……
被“四個通知”打到痛處的痛楚、被酒精刺激的興奮的神經,讓眾人的情緒迅速高漲起來。
節承義卻沒有喝多少酒,他輕輕拍拍桌子說:
“對,我們要將我們的訴求、我們的冤情公開出來。光在這里發泄,卵用也沒有!”
他看看總行法務部主任王慧蕓,笑道:
“王姐,您是筆鋒如刀鋒的大才女,這回要借重您的筆,訴訴我們的冤情,揭露一下聞哲這個小人的嘴臉!”
大家又叫了起來,
“對,要總行收回什么狗屁決定!”
“要工作領導小組在干部職數上要對我們農商行有所側重,不能因為裘啟微是聞哲的狗,就關照他們商行!”
“要揭露聞哲,他沒有資格當市委常委!”
“還有、還有,要同扶云支行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同事們聯動。”
“我們還要在媒體進行申訴!”
年近五十的王慧蕓有些興奮,她說:
“嗯,我看,材料就叫‘廣大農商行員工對改制中出現的怪現象的幾點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