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的問話,林見疏才反應過來。
她現在太臟了。
她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趕緊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是陸昭野!”
“他不僅騙我,他還把我囚禁在島上?!?/p>
“他不讓我接觸外人,不讓我離開他的監控范圍。”
“我是跑出來的?!?/p>
“這段時間我不知道該去哪里,又怕被人欺負,所以我就故意把自己弄得又臟又臭?!?/p>
林見疏摸了摸那頭參差不齊的短發,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昨天我在碼頭碰見他的人拿著照片找我,為了喬裝不被抓回去,我就把頭發割了?!?/p>
“后來扮作海螺商販,才躲過一劫……”
沈知瀾聽得心都要碎了。
“那你為什么不聯系家里?不聯系媽媽?”
林見疏張了張嘴,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看著面前鮮活的母親,卻像是在看一個失而復得的夢。
她以為母親已經不在了,無人可以聯系。
她沒法解釋重生的事,更沒法解釋記憶的錯亂。
嵇寒諫走到一旁,聽著林見疏那些話,他心臟疼得窒息。
見林見疏無法回答,嵇寒諫走上前。
“媽,先帶疏疏去洗洗,換身干凈衣服?!?/p>
“待會兒醫療團隊會過來,得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沈知瀾這才反應過來,“對,對,要做身體檢查!只要找到就好了,你也去洗洗,這段時間你也受罪了?!?/p>
她拉著林見疏的手,往崖上方那棟白色海景別墅走去。
林見疏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疑惑地扭頭問沈知瀾:“媽媽,嵇寒諫為什么……也喊您媽?”
沈知瀾腳步一頓,愣住了。
她回頭,錯愕地看著女兒,“他是你老公,不喊我媽喊什么?”
林見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是我……老公?”
她下意識反駁,“這怎么可能!”
沈知瀾很不解她的反應,焦急地問:“疏疏,你怎么了?你別嚇媽媽?!?/p>
“算算時間,你們都領證兩年多了啊?!?/p>
“這十個月來,嵇寒諫為了找你,停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把整個太平洋都快翻遍了……”
沈知瀾的話還沒說完,林見疏忽然痛苦地悶哼一聲。
她雙手死死抱住腦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蹲了下去。
“啊——”
劇烈的疼痛像電鉆一樣在腦海里瘋狂攪拌。
嵇寒諫是自己老公?
什么時候的事?
為什么記憶里完全沒有這一段?
她努力想要去回想,想要扒開那層迷霧。
可只要一觸碰那個禁區,那種撕裂的劇痛就鋪天蓋地涌上來。
“疏疏!”
沈知瀾嚇得臉都白了,“你怎么了?別嚇媽媽!”
嵇寒諫顧不上腿上的傷,幾步沖過來。
“怎么回事?”
林見疏疼得滿頭冷汗,一手扶著頭,一手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好痛……頭好痛……”
“快住手!別傷害自己!”
嵇寒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單膝跪地,將她半摟在懷里,聲音急促沉穩。
“不要去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聽話,放空大腦,我們先聽醫生的檢查,好不好?”
林見疏強迫自己停下思考。
那陣劇痛才漸漸退去。
可她整個人卻徹底虛脫了。
她艱難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嵇寒諫。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全是焦急和心疼。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林見疏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疏疏!”沈知瀾驚叫出聲。
嵇寒諫沒有任何猶豫,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腹部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崩裂,鮮血滲出。
腿部的劇痛更是鉆心刺骨。
但他卻身形穩如泰山。
“讓醫療團隊快點來!”
他低吼一聲,抱著林見疏,快步朝別墅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