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宜夢笑了笑,仔細收好信:“那好,我等會兒就回家,把這封信交給家父!二少夫人請放心,倘若你這信里說的都是真的,那陳小武,必能洗清冤屈,不會再受牢獄之災!”
沈晚棠相信高宜夢的承諾都是真的。
因為,她之所以找高宜夢,就是因為高宜夢的父親高明豫跟邰昱梁一樣,都是文淵閣大學士。
但是,雖然他們都是文淵閣大學士,可他們在皇帝面前得臉的程度卻很不一樣,邰昱梁深受皇帝重用,參與機務,協理朝政,而高明豫卻被排擠,如今已經是邊緣化的人物了。
但其實邰昱梁沒有進入文淵閣之前,受重用的那個人,是高明豫。
邰昱梁進入文淵閣之后,用了不少手段在皇帝面前挑撥,又聯合文淵閣其他人打壓高明豫,所以高明豫越來越不受皇帝待見了。
甚至到了現在,高明豫幾乎要被踢出文淵閣了,他也早就沒有了任何實權。
而沈晚棠把扳倒邰昱梁的絕佳機會,送到了高宜夢手里,高明豫拿到信,肯定會動用自已的全部人脈力量,不遺余力的替陳小武翻案的。
人證物證,民間發聲,朝堂力量,三管齊下,這一次,這個案子會翻的漂漂亮亮。
不過,這一次,只能算她和高宜夢之間的一次利益互換,真想跟高宜夢結下情誼,還需要點兒別的。
所以,又閑聊片刻后,沈晚棠便道:“我觀少夫人臉色欠佳,唇色哪怕用了口脂也透出青紫色,可是有些氣虛血虧?”
不相熟的情況下,貿然點破旁人身子不好,是有些冒昧的。
所以高宜夢當即臉色一僵:“沒想到,二少夫人還通醫術啊!哦,對,我想起來了,你與國公府二公子結緣,似乎就是因為你在法真寺救了國公夫人?”
她說著說著,忽然真好奇起來:“你真精通醫術啊?可是很厲害?你擅長哪些方面?”
沈晚棠朝她淡淡一笑:“要不,你試試看我到底精不精通?”
高宜夢嫁入忠靖伯府幾年都沒懷上孩子,已經把能試的法子全試過了,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而且,她沒有孟云瀾那樣好命,婆婆對她頗為不滿,見到她就沒有好臉色,背地里甚至說她是不下蛋的雞。
更要命的是,丈夫也嫌棄她生不出孩子來,說她是要讓他們忠靖伯府絕后,幾年來,他接連納了四五個小妾回家,已經生了一個庶子兩個庶女了,還有一個小妾,已經身懷六甲了。
她在忠靖伯府的日子極其的不好過,萬般無奈之下,才虔誠的來求神拜佛,乞求送子觀音能憐憫她,給她一個孩子。
想起在忠靖伯府暗無天日的生活,高宜夢心一橫,撩起衣袖,把手腕伸給了沈晚棠:“那就試試吧!”
反正她不能生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也不差沈晚棠一個了。
沈晚棠連自已貼身丫鬟的弟弟都努力營救,想必也不是什么壞人,既然她愿意給她診脈,那就診吧,她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沈晚棠的手搭上了高宜夢的手腕,安靜而認真的給她診脈。
一只手診完,她又讓高宜夢換了一只手繼續診。
高宜夢是看過很多大夫的,所以沈晚棠一出手,她就發現,沈晚棠真的懂醫術,診脈的姿勢和手法都十分專業。
她像看其他德高望重的大夫一樣,看沈晚棠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希冀:“二少夫人,如何?我這身體,可有法子調理?”
沈晚棠收回手,問她:“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高宜夢嘆氣:“我是不是沒法子治了?唉,我平日里能吃什么啊,我什么也吃不下。”
沈晚棠看向了站在高宜夢身后的丫鬟。
丫鬟看了高宜夢一眼,見她沒有阻攔的意思,便道:“回二少夫人,我們主子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飯菜做的再好,吃兩口也就擱下了,可她唯獨愛吃冰,大夫不讓吃,說太寒涼對身子不好,她也忍不住,總是要吃上幾口才覺得舒服。”
沈晚棠點點頭:“每當癸水之日,可是越發想吃冰?”
丫鬟略顯遲疑的搖頭:“沒有吧,大夫嚴厲禁止主子來癸水時吃冰,主子吃了也容易腹痛,所以來癸水時是不吃的。”
然而,高宜夢卻吃了一驚,脫口就問:“你怎么知道?”
“你的癸水可是越來越少?持續的日子也越來越短?”
“是!”
“嗯,你氣血虧損的太厲害了,所以才會有這些癥狀。至于你氣血虧損的如此厲害的原因——”
沈晚棠抬頭,定定的看著高宜夢:“是你小產過,身子沒有養好。”
高宜夢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她一把握住沈晚棠的手:“二少夫人,你連這個都診出來了?幫幫我,求你幫幫我!”
是否小產過,當然診不出來,但高宜夢氣血虧損的如此嚴重,行經也極為不暢,除了小產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她哪怕是被人砍了兩刀,又兩天兩夜沒吃飯沒睡覺,也不會有如此虛浮的脈象。
小產太傷身,而她小產后定沒有好好休養,仗著自已年輕任由男人胡來,所以后面根本懷不上了。
沈晚棠安撫的拍拍高宜夢的手,吩咐丫鬟:“杜鵑,磨墨。”
“是!”
杜鵑俯身,在硯臺中添水磨墨。
沈晚棠提起筆,給高宜夢寫了個方子,而后,又仔細的寫了一日三餐要吃些什么。
高宜夢湊在她身邊看,一邊看,一邊有些稀奇的問:“二少夫人,怎么你和其他大夫不一樣啊,其他大夫都叫我喝湯,喝各種大補湯,你怎么一種湯也沒寫呢?”
沈晚棠耐心的給她解釋:“湯里其實營養很少,更能養身補氣血的,其實是紅肉。而且,方才聽你的意思,你可能也喝不下那些東西,所以我就給你寫一些你能吃得下的。”
高宜夢差點兒感動哭了:“天啊,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不用喝那些大補湯!你簡直是我的救命恩人!怪不得國公夫人喜歡你喜歡到要讓你做她兒媳婦呢,我才見你一回,都要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