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成的聲音都在發抖,說不出來話了。
他覺得對方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小小的正科級干部,竟然敢去謀劃副部級的領導。
沒錯,林昊不僅僅想要把齊大成拉下馬,更要把高良拉下水。
正廳級和副部級是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上一次大樓坍塌的事情影響惡劣,市長和公安局局長全都抓了,但是對于周達康的影響小之又小。
那是因為一旦到了這個位置上,都是上了京城名單的人。
這樣的人不是隨隨便便抓的,就算是抓了,待遇也絕不相同。
如果不是罪大惡極,都會投放到指定的監獄。
別說林昊,就算古書記都未必敢直接說抓高良。
“林組長,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嗎?”齊大成試圖勸說林昊。
然而林昊聽到之后臉上露出了輕蔑之色,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齊大成,你覺得我在這里跟你磨磨唧唧是因為什么?”
“你猜猜,我有沒有算到你會什么都不說?”
齊大成的臉色瞬間就慘白了起來,立馬就想到了正確的答案。
這是為了做戲給別人看,至于他有沒有口供并不重要,只要有一些人確信他扛不住交代了一些東西,就夠了。
他看向林昊的眼神,變得更加畏懼和驚恐。如今他更加確信,這真的就是一個惡魔。
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
一旦讓高書記知道他‘背叛’了他,那他的下場一定會無比凄慘。只要高書記動手,就會被林昊抓到證據。
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解。除非高書記會無條件地相信他,但這可能嗎?
想想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為,齊大成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到了下午,所有審訊都結束了。
周雅和林昊一塊走了出來,兩個人的手里面拿著一疊厚厚的口供。
“怎么樣,撂了嗎?”周雅開口問道。
“差不多了,零零散散吐了一些,不過我看也撐不了多久了。你那邊順利嗎?”
自從齊大成破防之后,他的心理防線就崩潰了。為了保命,他只能交代。
像他這樣的人,是最惜命的。
“差不多,全都交代了,這個案子可以結案了。”周雅顯得很是興奮。
總算努力沒有白費,一個稅務案就足夠巡視組打道回府了。對比省委下達的任務,算是超額完成。
“行,那去找古書記?”
“走吧。”
省委書記辦公室內。
省委書記沙金坐在沙發中間,省委副書記金強,紀委書記古躍進,省公安廳廳長陸濤,省檢察院檢察長宋強勝分別坐在兩側。
林昊和周雅則是站在眾人面前,匯報工作。
“以上這些就是稅務案和云飛案的所有詳細內容,目前證據已經固定完畢,只剩下一些細枝末節還未曾敲定。同時,云飛案里還牽扯到了一些別的,我們拿捏不準,希望領導來定奪。”
當林昊說完之后,全場寂靜,沙金沉默不語,其他人都不敢率先開口。
過了良久,沙金嘆了一口氣。
“哎,林昊同志的意思我明白,其實就是說高良同志可能涉嫌違規,在擔任天中市市長的時候,辦了冤假錯案。”
聽到沙金直接挑明,在場的人都是神色微動,不自覺的看向了金強。
這次的會議除了金強之外,剩下的幾乎都是沙金的自己人。
陸濤和宋強勝已經從高良那邊變換了門庭,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當然,林昊知道沙書記肯定還籠絡了別的省委常委,只是現在不能全部攤牌罷了。
那把金強拉過來就很有意思了,他和省長馬天明是穿一條褲子的,都是老書記趙春一手提拔上來的。這么重要的事情讓他聽,沙書記要做什么?
金強似乎也是察覺出來的異樣,咳嗽了兩聲,輕聲說道。
“沙書記,我個人覺得關于這件事情我們還是要慎重。不能因為一些人的閑言碎語,就懷疑自己的同志。高良同志這么多年在政法口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包括上一次古書記在基層派出所遭遇危機,高良同志也是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我們不能因為歷史的錯誤,就徹底否定一個同志,這對他是不公平的。”
無論如何,他和高良都是身處同一戰線的,能拉一把還是要拉一把的。
更何況辦了冤假錯案只能說明能力有問題,并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是值得被原諒的。
“金書記說得在理,只不過,我們也要橫向地去看問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很感激上一次高書記的援助和關心。不過,咱們黨員要以身作則。不能因為身份和位置,就搞特殊化。”古躍進開口了,把基調拉了回來。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古躍進會這么說,金強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個意思,該處分處分,該記過記過,要勇于承擔錯誤,接受批評,努力改正。”
這話純粹是在糊弄人了,這么大的案子,批評處分就想蓋過去,未免也太兒戲了。
林昊看了一眼沙書記,立馬開口。
“金書記,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不知道能不能講?”
“當然能講,咱們講究的就是暢所欲言,不搞文字獄。有什么話,盡管說出來。”
金強聽到之后,伸了伸手,示意林昊講出來。換個環境,他能大聲呵斥對方不懂分寸。在這種局面下,他不能這么做。
“按照金書記的意思,難不成殺人了道歉就行了嗎?如果只是處分的話,那對于坐牢六年的云飛公平嗎?對于破產的公司公平,對于那些失業的員工公平嗎?他們的人生被徹底改變,只是一個記過就能解決嗎?”
聽到這話,眾人臉上都是露出了玩味的神色,陸濤更是感慨了一句,年輕真好,有那么一股子莽勁。
金強聽到之后并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容滿面的說道。
“小林同志很義憤填膺嘛,有一腔熱血,比我這個省委副書記都要在乎民生,看起來,我要多和小林同志學習學習,在機關里待久了,我都喪失了年輕的朝氣了。”
這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可任誰都聽出來了里面的含沙射影,接下來將會是刀光劍影。
堂堂副部級的領導,怎么可能會被林昊幾句話給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