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淡聲響在了身后，銀霜身軀微僵。
他沒敢回頭。
因為他堅信這是幻聽。
可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頭，那少年在問，“你想玩什么呢？”
銀霜扶住額頭，他輕聲喃喃：“不太可能。”
他猛然轉身，冰霜之力推了出去，可紫火席卷，與他的撞在一起，砰然巨響，冰火相撞，余波爆開。
似兩條同歸于盡的龍影，一下子就沖向了四面八方。
銀霜跟沈南舟一起后退。
一個退了八步。
一個退了七步。
銀霜見狀，往前邁了一步補回來。
他壓制著自己的憤怒，“你們怎么會這么快就出來，不可能，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沒有兩三年是不可能的。”
“凡事沒有絕對，不對嗎？銀霜大人。”少女從沈南舟的身后慢步走出來，她披著深紫色的大氅，衣領處雪白色的絨毛襯得她的臉越發瘦小。
可每走過來的一步，氣息內斂。
踏在冰霜上而來的步伐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行過無痕。
這一刻，銀霜發現自己看不穿他們的境界，雖說之前葉綰綰身上有碧海凝魄，可以偽裝真實境界，但也沒有像現在這種感覺。
看不透。
摸不著。
葉綰綰伸手接著漫天飄落的冰霜，“銀霜，我記得我說過，不要在傳承上動手腳。”
銀霜冷笑，“我沒動，我只是沒告訴他，傳承之力因我緣故，所以變得十分狂暴，只要他不心急，乖乖梳理里頭暴走的元素，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銀霜聞聲看了一眼沈南舟，“是他自己心急了。”
不過說完，銀霜一頓。
不對，他為什么要解釋。
一個小丫頭，他急什么！
銀霜臉一沉，有種被人占了便宜的不高興，他立刻找回場面，“你們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提早出來了。”
葉綰綰伸手捏住冰霜，含笑道：“打贏我們，就告訴你。”
銀霜：“……”
“可笑！你以為我會輸……”
輸字未落。
前方葉綰綰身周無風自動，流光從她身周慢慢地擴散，一個魔相從她身體里，慢慢地長大。
從一丈兩丈三丈……
直至七丈才停下。
銀霜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法相，那涌動在法相身周的不是靈力，不是仙力，不是他們所有人以為的元神正氣。
而是——魔力。
純粹的真魔之力。
老掌門張著嘴，久久收不回去。
黎硯跟白簡等人也看見了，完全不同的法相，可擁有著同樣強悍的力量。
李萬知呆了很久，“變屬性了嗎？”
白簡聲音很輕，“這是第二個。”
大家的瞳孔一縮。
黎硯：“別說。”
十四個人立刻閉嘴，仙魔之力，一體同修，史無前例。
銀霜已經說不出話來，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葉綰綰，“你……”然而你了半天，他發現自己問不出任何話。
你怎么做到的？
還是問怎么做的。
葉綰綰會回答自己嗎？
曾經他也無比艷羨修仙者的法相之功，因領域開拓之后，下一步就是凝聚出自己的法相，以法相掌控領域。
成就自我領域的主宰。
這樣才能踏入下一步的合體。
合體之境，神秘莫測，需得天地人三魂合一，完全地把自己融入天地之間才能去領悟法則，這個時候一個不慎，就會被天道察覺并吞噬。
所以領域是破劫必不可少的一環，只有以領域地界護著自己的元神不散，修道者才有機會感受并領悟天地法則。
而只要能掌控千萬法則之中的一道，修道者就能進入下一步的——渡劫期。
渡劫期與大乘之間的晉級關鍵，往往與法則相關。
法則大成，意味著渡劫大乘。
到了這一步，就能飛升成仙。
這個時間，不定。
銀霜不知道裴玄領悟了多少道法則，但那個人法力層出不窮，一道接著一道，根本捉摸不透。
要知道，在三百年前，裴玄不過是金丹期時，就已經領悟了一道法則之力，而且只以法則之力就絞殺了當時追殺他的化神強者，包括整個裴家。
之后三百年前潛修。
更是從不懈怠，專心領悟，到現在創造了第十州。
雖然那廝總是藏在靈市說些廢話，可不僅是他，連靈主都知道，裴玄在修煉一途的天賦有多么癡迷與可怕。
不管是什么，他都能迅速聯想到練功。
銀霜在說話的時候，裴玄在創造心法。
銀霜在自我內耗的時候，裴玄在找新心法的弱點。
不斷推新，又不斷反推。
一道又一道，之后領悟出新的法則。
銀霜一直都知道，裴玄在修煉上的天賦，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當世第一人。
可眼前他的徒弟呢。
眼前的魔相……
前所未有。
即便是銀霜自己，用了三百年時間也沒能成功，可葉綰綰呢，從踏入這一座霜骨城時，她還不過是個靈修。
再看一旁的沈南舟。
這人雖然收斂了一身魔力，可銀霜也能看出來，他成功了。
仙魔同修。
這兩個人……
全是仙魔同修。
人與魔雖然體質不同，但大家的經脈數量是一樣的，只有一套，可怎么就有人能夠在順經修仙，逆脈修魔。
走了完全不同的修煉功法？
他想不明白。
銀霜再看向了身后的其他少年。
不管是先天仙骨的白簡，還是雙系靈根的黎硯，能夠召喚魔獸的李萬知還是不斷進化的毒靈根方鶴安。
乃至掌控時間法則的柳在溪，空間法則的南星。
以及能夠凈魂安神的林玄天跟先天經脈全通的白奕兄弟，就是最普通的牛馬兄弟，在這些日子也突破煉體極限，進入了后天大圓滿。
饒是秦北跟許薏、唐安禾……
都不是普通人啊。
銀霜扶額，笑了起來，他大笑起來，在大家疑惑兼并警惕的目光中，他朝著葉綰綰跟沈南舟的方向單膝跪下。
“我服輸。”
他是想不明白，但他清楚一件事，這九州的天下，是他們的。
是年輕人的。
銀霜獻出魔血與契約，向葉綰綰與沈南舟兩個人，俯首稱臣。
此刻他不后悔，因為他清楚一件事。
這兩個人以及身后的白簡他們，將為魔域帶來——新生。
他望著葉綰綰跟沈南舟，“請，救救魔族。”
霜骨城三千冰魔與二十四將領一同跪下。
“請魔尊——救救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