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被注視】…【你正在被注視】…【你正在被注視】…

　　虞尋歌已經習慣了無視這些聲音，但這次實在是太多了，堪比她成為載酒裁決那天。

　　她還是說了一句“抱歉”，哪怕那不是她本意，她也影響了一個小機器人，按照當時的說法，機械族覺醒會被銷毀。

　　L12187777沒有回應她的道歉，反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它問：“如果我被銷毀丟到廢棄區，你知道后會來找我嗎？”

　　它魔方里的淡粉色熒光停止閃爍，保持常亮，它就這么看著載酒尋歌，等她的答案。

　　“會。”給出肯定的答案后，虞尋歌又立刻開始找補，“因為我去廢棄區很輕松，所以如果我知道這個消息，我會去看看你，就像我當初帶你飛一樣，我不需要付出什么代價，畢竟和我有關。”

　　她冰冷的解釋比她肯定的回答要長得多。

　　她明知道自己想要聽什么答案，她明明可以停在那里，但她偏要給出殘忍的真實。

　　她在不需要解釋的時候解釋。

　　在可以向L175246述說那條神罰時卻又只字不提。

　　生靈喜歡用謊言去修飾謊言，她卻相反，她喜歡用真實鑿刻真實。

　　她總要用一些讓人聽了會難過的話去擊碎那一層美好動聽的外殼，偏偏她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

　　L12187777仰著魔方腦袋盯著載酒尋歌看了許久，才再度出聲道：“你這樣真的很糟糕，你干脆就說不會該多好，你既怕我傷心，又不想我產生期待，真的很糟糕。”

　　說完，它又自顧自開始講和載酒尋歌分開后的事，開始解釋那句“是你陰魂不散”。

　　“其實我們時常發生程序錯誤，如果只是一次或兩次小小的錯誤，我們會自我修復。

　　“可是在你離開后，你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走到我面前，我或主動或被動開始像收集拼圖一樣收集你的信息，拼湊你的程序。

　　“機械族議論你，玩家們因各種理由追逐你，活動禮包降臨時會去找你。

　　“我的世界只有玩家，你的世界卻無邊無際。

　　“每一塊拼圖都會讓我出現一次程序之外的錯誤。

　　“程序告訴我，我的這些情緒叫遺憾，叫不甘，叫渴望，叫崇拜與喜歡。

　　“不怪你，只怪神明，為什么不能讓我們和玩家自由契約呢，如果能夠契約，當初和你認識時，我就能跟你一起出去玩了吧。

　　“在「積木與我」游樂園里，我一直在找你，可總是慢一步，等我終于快追上你時，我被丟到了廢棄區。

　　“而在那里，我找到了最后一塊拼圖，我知道你曾來過這里，知道你當初在垃圾山叫了121次B8017913的編號。

　　“知道了你們之間的對話，知道你會去找它，竟然還有我的原因。

　　“正是那一刻，之前的所有錯誤開始重新運算，它們讓我產生一個新的問題——為什么不是我？

　　“為什么不是我？！”

　　明明同一場游戲認識的，明明它和載酒尋歌相處的時間更多，明明它的型號比B8017913更優秀。

　　B8017913第一次擅自從寵物空間沖了出來，它站在虞尋歌面前警惕的看著L12187777，它道：“你當時還沒被廢棄，就算你當時被丟到了廢棄區垃圾山，你也不知道如何契約玩家，L型號沒有這種漏洞，而且她當時去找我，并不是為了和我契約。”

　　“邏輯上來講，確實如此。”L12187777低聲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就在這時，【多數派還是少數派？】游戲結束，一個機械能源罐落到了虞尋歌手里。

　　虞尋歌立即起身，她要去換材料了，她對L12187777道：“或許你愿意邊走邊聊？”

　　這一刻，L12187777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緒仿佛被冰凍類技能瞬間凍結。

　　她還是這樣。

　　她還是這樣！

　　不愿讓時間有丁點被浪費的可能，不愿任何存在打亂她的計劃！

　　幾分鐘前的那一刻心軟好似只是幻覺，她愿意坐在這里和自己專心聊天只因為游戲區的小游戲還沒結束。

　　正如她哪怕付出神罰的代價哄L175246開心，可當她在621號交易區挑好材料，她就會毫不猶豫離開！

　　真過分……真過分！真過分！！

　　魔方的淡粉色熒光快速閃爍起來。

　　虞尋歌和B8017913都如臨大敵的看向它。

　　她們都聽到了它不斷重復的那句“真過分”。

　　B8017913：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整天哄這個哄那個的，它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它其實很能明白L12187777的心情。

　　沒有任何存在會崇拜平庸，哪怕機械族也不例外。

　　如果載酒尋歌的名字自此淹沒在神明游戲里，或許它也會逐漸忘記她。

　　可如果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現，每一次出現都閃閃發光……那就再也難以忘記她了。

　　越是了解她就越是明白那一刻的停留有多珍貴，可越是了解她就越是明白，她也僅僅只會為你停留那么一刻。

　　L12187777突然停止碎碎念，它問載酒尋歌：“你知道我是怎么讓病毒蔓延，讓所有機械族隨我一起罷工的嗎？”

　　虞尋歌的手已經握住了衣服里的船舵，可是在轉動的前一刻，她對上魔方上那雙專注的望著她的那雙小眼睛，她又停下了動作。

　　在L12187777的注視下，她將【貓的理想】和【暴躁月亮】都塞回扭蛋機，用近乎認命般的嘆息聲說道：“你說，我在聽。”

　　倒不是心軟，主要是L12187777既然能帶領所有機械族罷工，那就絕對不普通，它一定很特別，所以才能讓神明能忍住不銷毀它。

　　與其一直提防對方的偷襲，不如好好解決。

　　隨著她的回答，魔方的光芒變得柔和。

　　L12187777道：“你又是這樣，總是殘忍的不徹底。”

　　虞尋歌剛要張口解釋自己不是心軟：“不是心軟，是因為……”

　　“我不想聽！！”L12187777怒吼著打斷了她，“你不許說話！”

　　虞尋歌：“……”吼這么大聲做什么……

　　B8017913：“……”如果這次能平安度過，它會回味這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