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省委辦公大樓的電梯里，冷硬的金屬門映出付國安蒼白的臉，連鬢角新冒的白發都格外扎眼。
他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屏幕上王偉那條微信反復在眼前晃——“鞏老招了，提了你的名字，王書記要找你談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鞏老，他曾經最可靠的靠山……
這些年，從土地審批到項目扶持，兩人互相扶持著撈了不少好處。
雖然后來他刻意疏遠，可那些藏在“合作”里的把柄，就像埋在腳下的雷，終有一天會炸出來。
但付國安真正怕的不是批地的小事，而是徐晨升正在做的軍火生意，那可是掉腦袋的買賣。
一旦被紀委順藤摸瓜查出來，別說他這個書記，整個付家都得玩完。
電梯“叮”地一聲到達樓層，付國安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走出電梯。
回到辦公室，他第一時間拿起手機給徐晨升發信息：“華紀委可能找我談話，你最近一定要低調行事，最近就不要運送送物資了。”
信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付國安等了十分鐘，手機依舊沒動靜，心里的焦慮又深了一層——他太了解自已這個兒子，野心大，膽子更大，現在被軍火利潤沖昏了頭，怕是根本沒把“低調”當回事。
而此刻的西東，徐晨升正坐在穆罕默德的辦公室里，面前攤著三百億的軍火訂單，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瞥了眼付國安的信息，嗤笑一聲直接息屏。
低調？
現在是賺大錢的時候，等這批貨走完，我就能徹底甩開曲家和我爸，自已當老板！
這個時候怎么可能低調？
——
西東這邊，蔣震剛跟徐老通完電話。
程勇見他放下手機之后，趕忙湊了過去，“怎么樣？”
“按照徐老的吩咐，給付國安和徐晨升又來了一針興奮劑！呵，我昨天晚上按照徐老的計劃，給華紀委的王書記打了個電話，他們一直都關注這邊的動態，所以，很快就給我回了電話，了解了一下當前的進展。”蔣震說。
“你啥時候講話這么啰嗦了？講重點！重點！”程勇催促道。
蔣震卻不慌不忙地點上了一根煙，微笑說：“你急什么？呵……咱們現在就是導演，現在劇本和演員都到位，這狗咬狗的戲碼馬上開演，坐好之后看戲就行了，急啥？”
“哎呦！你快別給我賣關子了！你聯系王書記都干什么了？”
“當然是讓王書記給付國安施壓了……”蔣震微笑說：“付國安自從搞了這個軍火生意之后，那肯定是如坐針氈，這時候再給他們軍火盈利的時間段縮短，他肯定會著急。可是，如何縮短？自然是要施壓！誰給他施壓？誰能讓他緊張并著急起來？這，自然就是王書記了。”
“王書記能聽你的指揮？”程勇驚訝道。
“你啊……呵，”蔣震翹起二郎腿，指著程勇的臉說：“你對我的能力，當真是一無所知啊！等著吧……王書記已經安排華紀委的人給付國安通風報信，然后，馬上就會跟付國安談話。”
——
付國安在辦公室里坐立難安，直到下班，紀委都沒再來電話。
可那種“大難臨頭”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他不敢賭，更不敢等。
思來想去，他只能去找曲老。
鞏老已經進去，現在能依靠的人，自然只有曲老了。
而且，軍火生意曲家也有份，真出事了，曲老絕不會坐視不管。
晚上八點，付國安來到曲家別墅。
書房里，紅木家具泛著冷光，曲老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早就涼了，臉色比窗外的夜色還要難看。
付國安剛坐下，就感覺到空氣里的敵意——曲老看他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這么晚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嗎？”曲老端起涼茶抿了一口，語氣平淡，卻透著疏離。對付國安和徐晨升的懷疑，根本就沒有放下。
付國安心里一緊，連忙擠出笑容：“那我開門見山把……曲老，今天我收到消息，說鞏老招了……后面，華紀委可能要找我談話。我心里沒底，想請您幫忙打聽下，紀委那邊到底是想查什么？”
曲老放下茶杯，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目光落在付國安臉上，似笑非笑：“鞏老的事？我還以為，付書記是為了晨升的‘生意’來的呢。”
“生意”兩個字被曲老咬得格外重，付國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強裝鎮定，擺了擺手：“晨升就是幫曲家跑跑腿，哪有什么生意？您多慮了。”
“是嗎？”曲老身體往前傾了傾，眼神銳利如刀，“付書記，咱們可是合作關系，可不能吃獨食啊……”
付國安聽后，心情更沉重了……
“曲老，您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訂單是曲家的，晨升就是幫忙對接，利潤也是按之前的約定分，絕對不會吃獨食！”
他心里清楚，曲老這是在懷疑他們父子吃獨食。
曲老何等聰明的人，怎么會猜不到這些呢？
但是，這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啊！
曲老盯了付國安幾秒，而后，手機撥通了華紀委王書記的電話。
“你先出去。”曲老淡淡說了一句。
付國安馬上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曲老在里面大喊了一聲：“進來吧！”
付國安當即進去。
“只是你當初給老鞏批地的小事，不是什么大事……”曲老說。
付國安聽后，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這就好……這就好。”
曲老看著付國安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放心了？”
“謝謝曲老！謝謝您幫忙！”付國安連忙道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就咱們這關系，別說是給你打聽，就算是你進去了，我也得想法子撈你啊……對不對？”曲老意味深長地說。
“那是！那是！”付國安訕笑說。
“老付啊……有句話我要提醒提醒你。鞏老的事是小事，但晨升的生意要是出了差錯，或者你們父子敢吃獨食的話——”
曲老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威脅道：“我曲家的手段，可比紀委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