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嚴厲行在回家的路上時，手機忽然響起。
看到是侯忠亮的來電，他沉思片刻后，接通了電話，“喂，忠亮啊。”
“嚴書記，我這會兒剛吃完飯，我吃飯的時候在想，咱們不能這么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嚴厲行微微皺起眉頭。
“對，坐收漁翁之利是很好，但是，我認為咱們不出擊的話，會陷入被動的局面。”
“哦？”嚴厲行眼神慢慢開始認真起來，“你想怎么出擊呢？”
“我想擔任掃黑組的第一副組長。”侯忠亮說。
“……”嚴厲行聽后，眼前一亮，忽然感覺這個侯忠亮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簡單啊。這個人，有腦子。
“如果完全讓李耀東和吳同偉他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那我們不僅會情報缺失，后期也會陷入信息被動的局面。但是，如果我擔任第一副組長，那我就可以安插自己的人進去，讓吳同偉他們收斂一點。”
“你的想法很好……”
嚴厲行對待侯忠亮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似的，那是生怕傷著碰著，同時面對孩子的問題，還要盡心輔導，口吻溫和：
“……掃黑這事兒啊，掃著掃著就會牽扯到一些領導，你們反貪局自然是要安排人進駐小組的。但是，李亞東是組長，吳同偉廳長肯定是第一副組長，你現在是副廳，還不是廳級干部，你去搶了吳同偉第一副組長的位置，不妥啊。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做什么第一副組長了。”
侯忠亮覺得這話沒毛病啊。
工作組就得這么排序，自己現在是副廳級干部，確實當不了第一副組長啊。
于是，轉頭看向蔣震，看到蔣震眼神異常堅定的時候，侯忠亮心里頓感壓力巨大。
“嚴書記……”侯忠亮說：“我還是堅持做這個第一副組長，如果我的排名在吳同偉下面，那豈不是吳同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雖然在職務上我比吳同偉底，但是，掃黑組也不是非要按照職務高低來排序，我是反貪局局長，完全可以干這個第一副組長的。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給我愛人打電話，我相信他肯定是會支持我的。”
“這事兒就不要給小董打電話了……”嚴厲行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么點小事兒怎么能驚動他岳丈那邊呢，當即笑著說：“別急，我給耀東書記打個電話。”
話畢，直接掛斷了電話。
“吁……”嚴厲行輕輕吁出一口氣。
但是，他感覺后忠亮比之前有腦子了，他竟然知道怎么爭取立功表現了。
如果他什么事兒都不干，只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話，也是有功勞。
但是，那功勞比起掃黑組第一副組長的功勞，那可是差遠了。
不過，細細想來，這樣也好，侯忠亮進入掃黑組的目的，并不是幫助李耀東，而是牽制李耀東。
想來蔣震那么年輕，如果沒有個幫手的話，確實不好對付李耀東。
要想兩邊都使出全力對抗，那就得讓兩邊擁有差不多的對抗力量。
李耀東有吳同偉，蔣震這邊要是不安排侯忠亮過去的話，確實難以應對李耀東的打擊。
想到這些，侯忠亮便閉目沉思，當車輛一個右轉直行了幾百米之后，他低聲說：“掉頭回省府。”
“好。”司機清脆應聲。
車輛掉頭之后，他掏出手機直接給李耀東打去了電話。
“喂，嚴書記。”李耀東很快接起電話。
“會議準備得怎么樣了？”嚴厲行問。
“哦，準備得差不多了。”
“掃黑組的名單呢？”嚴厲行不輕不淡地問。
“哦，瞧瞧我這腦子……”李耀東聽到嚴厲行這么問的時候，目光便落在了已經打印出來的掃黑組成員名單上，可是，他豈會不知道領導問這個問題的原因，當即說：“名單剛剛定下一個初稿，剛想跟您聯系定一定呢。”
“是嗎？在辦公室嗎？我這會兒剛忙完，我去你辦公室趟吧。”
“好，好！”李耀東說著，等嚴厲行掛斷電話之后，慢慢放下手機。
“怎么了？”吳同偉問。
“嚴書記要過來看名單，說是看名單…誰不知道他是過來定名單的？”
李耀東說著，拿過桌上的名單，直接撕掉扔進紙簍中，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低語說：
“我們要謹慎行事了，這事兒嚴厲行插手的話，可就不簡單了……”
——
飯店包廂內。
“行了……”蔣震抬起手，阻止侯忠亮繼續開酒，說：“……不管嚴書記能不能安排你這個第一副組長，你今晚都不能再喝了。哪怕你不是第一副組長，嚴書記也會安排你進掃黑組，然后，今天晚上肯定會找你去開會。別喝了。”
“不是第一副組長的話，我還參加個屁了？我聽嚴厲行那意思，我干不了第一副組長。”侯忠亮郁悶地放下酒杯說。
“還是有余地的。”蔣震說：“之前我在東北省的時候，我還干過掃黑組的組長呢！不過，那個是國家級別的中央督導組下設的掃黑組。雖然情況不太一樣，但是，我相信嚴厲行書記是有這個變通能力的。”
“我覺得未必。”侯忠亮轉動著空酒杯說：“你對嚴厲行書記不了解，但是，我對他是非常了解的。他是我岳丈的學生，甚至可以說是我岳丈的徒弟，他這一路走來都是我岳丈給他指點的！所以，我知道嚴厲行的脾氣，他不可能讓我干這個第一副組長。”
“等十分鐘！”侯忠亮看了眼手機說：“再有十分鐘沒打過來的話，咱倆今晚就喝個痛快！”
——
李耀東辦公室內，吳同偉轉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嚴書記怎么還沒過來啊？”
“急什么……”李耀東說：“不管怎么說，會議通知都下達了，很多人都到會場了，這個時候，他是不可能再撤回這個會議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李耀東的秘書推開門之后，沖著身后的嚴厲行做了個請的姿勢。
嚴厲行就跟沒看見秘書似的，徑直走進辦公室。
李耀東趕忙從座位上起身，拿過辦公桌上筆寫的名單，說：“來，嚴書記過目。”
“呵，好。”嚴厲行拿著名單，轉身走到待客沙發處坐下，認真看了起來。
“嚴書記啊……”李耀東見他看得差不多后，坐到一邊，故作灑脫說：“我覺得咱們掃黑組后面肯定會涉及到一些官員，所以，我想讓反貪局也介入……如何？”
“你這個提議提到我心坎兒里了……”嚴厲行將名單往桌上一放后，微微探身，用手指著名單說：“給侯忠亮掛上一個副組長。”
“這個沒問題……”李耀東轉身看向吳同偉說：“你親自給侯局長打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參會。”
“不急……”嚴厲行抬了抬手后，放下手，轉頭看向李耀東說：“……你那會兒在我辦公室的時候，提及了漢江市黑社會的問題，然后，我打電話查證了一下，漢江市的問題確實不輕啊……所以，我提議讓咱省委常委、漢江市市委書記蔣震，來擔任這個掃黑組的第一副組長。你，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