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最難受的就是李學基了。
他搞不懂蔣震這是在做什么……
都這個時候了，他怎么還想著留下來吃飯喝酒呢？
程波都站起來指著他的臉罵了，怎么還這么不識趣兒呢？
“蔣震啊……”李學基也懶得喊他蔣組長了，感覺就他這政治領悟能力，叫組長不是抬舉他，而是侮辱自己，“……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你的身份是督導組第一副組長不假，但是，你的另一層身份是云州的副廳級干部啊。云州的一把手付書記和紀委書記高書記剛才的話，你應該也都聽見了吧？你，你說你，你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哦，”蔣震笑著說：“你意思也是讓我走，對嗎？”
“唉……”李學基搖了搖頭，感覺蔣震已經是無可救藥了。
“付書記！”程波指著蔣震的臉說：“這…這種人也能當官？這不妥妥的官場傻二愣子嗎？咱們云州的干部任用都這么隨意了嗎？部隊是部隊，地方是地方啊！不能說他有部隊的關系，就任由他胡來啊！”
“算了……”付國安說：“這頓飯這么吃著也沒什么意思，都散了吧。”
“不不不！”程波轉頭看向旁邊的青年說：“愣著干什么啊？送客啊！”
蔣震轉頭冷盯那青年一眼，青年雖然也不是個慫包，但是，迎上蔣震那震懾力極強的眼神時，心里也是一慌。
蔣震盯著那青年說：“你長著耳朵，也該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動我一下試試……”
“他媽的！”程波直接走到蔣震跟前說：“你他媽的死乞白賴的，惡心起人來沒完了是吧？你他娘的真當自己是欽差大人啊？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滾不滾？”
蔣震拿起手機想要說話的時候，卻發現手機已經被掛斷。
“怎么？在云州地段，你還想打電話叫人啊？付書記在這兒呢！你看不見嗎？你別說你是云州公安局的代理局長，你就是真的扶正了，就這地方，你敢給我喊人來！？真他媽的腦子有病！”
“吱”的一聲，門忽然被推開！
郭曙光等一眾警察涌進來的時候，程波站到郭曙光面前，看了眼他們胸前的警號，頓時收起眉頭：“你們不是云州的警察。”
“我們……”
“——他們是督導組的人。”蔣震坐在位置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茶杯說：“郭曙光，請程波老總坐回去吧。”
郭曙光不知道程波是誰，但是，此刻站著的就眼前這個人，自然就是程波了。
于是，做了個請的姿勢，“程總，坐吧。”
“他媽的……”程波抹了下嘴巴，帶著憤怒的冷笑，轉頭看向付國安說：“付書記，蔣震這操作……呵，你說這叫什么事兒！？”
付國安那刻心里也有些亂，他的從政歷史中，從來沒有發生和遇到過此時此刻這種情況。
“蔣震，你叫他們過來是什么意思？”高啟亮在一邊，很是不悅地說。
“我剛才說了……”蔣震說：“我不是以海龍區副區長的身份跟你們說話，也不是以云州公安局代理局長的身份跟你們在這兒喝酒，我是以中央掃黑督導組第一副組長的身份跟這個酒桌上跟你們交流工作。只是，交流到現在，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剛才程波都安排人要對我動手了，所以，為了保證我我和李學基副組長的人身安全，找警察來執行安保工作，也沒錯吧？”
高啟亮聽后，心內陡然升起一股火來。
多少年了啊？
得有個一二十年了吧？
自己跑了那么多的省市，也沒有遇到過蔣震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官員啊！
但是，你能否認他嗎？
不，你否認不了這種鋒芒畢露給自己這些官員們帶來的的難受！
面對這種鋒芒畢露的人，官場上的話術作用極小！
他就像是一把利劍兇猛地砍過來，節奏快得讓你都無法喘息！
“我會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向上級進行匯報的。”付國安冷瞪著李學基說：“我作為云州州委書記，參加這場酒局完全是為了歡迎和配合你們督導組的工作。可現在看來，譚部長不在的情況下，蔣震大有稱王稱霸的姿態啊！今天中午的事情，我必須要讓譚部長給我一個說法！竟然把四圖市的警方來參與督導組的工作，我要問問譚部長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付國安說著，當即就要打電話。
“付書記，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后，您再給譚部長打電話也不遲……”蔣震攤開雙手說：“而且，調遣四圖市公安力量來云州，是譚部長親自打電話向上申請的，這點你可以向李學基副組長求證。”
李學基見蔣震看向他，趕忙解釋說：“這，確實是上午開會時，蔣震向譚部長請示過的，譚部長也答應向上級申請，只是具體有沒有申請下來，我不能保證。”
“已經申請下來了。”蔣震拿起手機說：“需要我給你們看看譚部長給我回的信息嗎？”
蔣震是當真有恃無恐，因為譚部長向上提出蔣震的調遣申請之后，馬上就得到了批復。
也正是因為那種不合常理的批復速度，讓譚部長感受到了一種“危險”感，所以飯也不吃，火速撤離云州這個是非之地。
高啟亮見狀，也發現了蔣震現在是有恃無恐。
他舉著“中央掃黑督導組”這尚方寶劍，比其他高官的氣勢更足、更猛。
尤其因為跟付國安之間的仇恨，當著付國安的面非但不會收斂，反而愈發強勢。
走……
高啟亮覺得這酒局不是什么好酒局，感覺付國安跟蔣震之間都快冒出火花。
所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于是，也不跟付國安打招呼，起身之后，便往外走去。
程波見狀，當即覺得這真是姜老的的辣啊！
這個高啟亮，當真是個官場老手，見無法拿捏蔣震的時候，腳底抹油，說走就走啊！
蔣震見高啟亮起身離去時，當即給郭曙光遞了個眼色。
郭曙光那是心知肚明，輕輕點了點頭之后，轉身就跟上了高啟亮的腳步。
“你跟著我干什么？”高啟亮出了門口之后，冷盯著郭曙光問。
“我這有點兒東西，想請高書記過目。”郭曙光說著，提了提手中的公文包，沖著走廊盡頭做了請的姿勢，“咱們那邊去看吧。”
“神經病！”高啟亮轉身要走。
“劉晴交代的東西，您，當真沒興趣嗎？”郭曙光問。
高啟亮當即定住腳步，慢慢回過身，冷盯著郭曙光說：“怎么？想用對付海龍區區委書記的把戲，來對付我這個云州紀委書記嗎？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高書記……”郭曙光跟了蔣震這么多年，也是學到了些許精髓的，靠前一步，面如平湖說：“我手中的這些東西，如果走紀委通道，肯定是石沉大海……但是，這東西是蔣組長要的，這些東西他想通過督導組來向上級反映。重大問題……您三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