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縣長……”蔣震轉頭看向魏成剛說：“你負責安排下那些記者，并找關系趕緊把網上的輿論撤下來。我去趟高速路口。”
“蔣書記，”魏成剛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眼神里卻帶著死寂的冷意，“我水平有限，記者倒是能招待，但是，網上那些貼子之類的，我處理不了。”
“你的那些關系呢？”蔣震冷盯著他說：“你要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之前我就告訴你咱們云亭縣的黑社會猖獗，是該搞搞嚴打了。結果呢？這時候你的能耐呢？算了！你處理不了就處理不了吧，反正今天抓的的那些黑社會都是本地的黑社會，上面責怪下來咱倆一塊兒擔著就是了。不過，咱倆的責任孰輕孰重，你心里比誰都清楚！”
話畢，蔣震轉身就走了。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醫院這邊就是個是非之地，還是趕緊去找個安靜的角落跟秦老商量一下比較好。
畢竟省委書記都過來了啊……
這事兒八成已經被捅到華國中央了。
如果這種暴力沖突引發大面積民眾議論的話，國家層面肯定會管。
可，如果能控制在小范圍內的黑社會沖突，國家層面只會根據省里的決定來進行相關懲處。如果省里處理得好，國家那邊甚至都不會去計較。
當然，死了這么多人，魏成剛想要保住自己的話，必須要把責任推出去才行。
推給誰？肯定是王子濤了！
蔣震預計這場沖突最后的處理結果，最輕的處理就是王子濤免職查辦，最狠的處理結果自然是書記、縣長全部撤職查辦，甚至說伍書記都要記過查看。
來到車上后，蔣震便給秦老打過了電話去。
“我聽說了……”秦老說：“現在各大網站都已經出來消息了，這事兒鬧大了啊。”
“我之前就說過云亭的黑惡勢力非常猖獗，必須要嚴查嚴辦了，可是……唉，給伍成陽書記反映，伍書記因為自身的某些原因，讓我等換屆之后再處理。沒成想巨野和云頂集團在這會兒就鬧起來了。”
“云頂集團嗎？報道上都說是當地黑社會火拼了呀……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蔣震當即將實施情況對秦老復述了一遍。
當然，他不會傻到說是他去支持云頂集團那么做的。只是把張子豪說成是云頂集團的人，然后，著重講了肖波故意把沖突搞大的經過。
秦老聽后，頓感肖波之瘋狂：“他是覺得他有付國安的關系才如此大膽嗎？這簡直太大膽了！”
“秦老，肖波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搞大的目的，就是讓國家出手。如果這次國家那邊下來專案組，我這個書記絕對要收拾東西滾蛋。而且，如果專案組徹查，絕對會查到魏成剛等人的犯罪記錄，魏成剛不僅會被撤職，肯定還會受到法律的嚴懲。到時候，肖波想要在云亭開礦場比現在可容易多了。”
“之前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沒有重視起來……看來我確實是年紀大了啊……”秦老嘆息著說。
蔣震那刻就知道自己最開始的鋪墊還是有效果的。
不管是對秦老的鋪墊，還是對伍成陽的鋪墊，都具有一定的效果。
但是，作用并不是很大。
只會讓對方在心理上過不去的同時，幫著想象后續彌補的辦法。
而真正能解決這些問題，則需要付國安或李棟梁這樣級別的人來解決。
就是伍成陽書記面對這種特大暴力沖突事件，也只有等著挨處分的份兒。
“秦老，您看看能不能幫幫忙，不要讓這件事情上升到國家層面，我相信李棟梁書記和付國安省長會幫著我處理好的。”蔣震問。
蔣震覺得只要不上升到國家層面，只要中央不下來專案組，那么剩下的事情都好說！
自己原本的想法就是發生沖突之后，讓付國安直接安排一個省工作組下來。
這個工作組的力度雖然沒法跟國家工作組相提并論，但是，蔣震覺得只要搞定一個黑社會保護傘王子濤就算是成功了！
到時候提拔一個親信做公安局長，配合著王鴻濤來查案，那云亭縣的官場上還有幾個敢造反的？
“唉，”秦老唉聲嘆氣道：“我就是沒進過官獄，都未必有這個能力啊。主要問題是，現在輿論鋪天蓋地，根本就阻止不了了啊……我懷疑有人故意將這件事情擴大化啊！”
“肯定是肖波干的。”蔣震說。
同時，對秦老也略顯失望。
秦老的本性實在是太善良了，這種善良不是他曾經的狀態，而是經歷過官獄之后的善良。
之前他聽魏老聊過秦老之前的事情，秦老入獄之前的能力非常強，能量也非常大。可就是因為太強，所以才被人家盯上。現在的秦老，只敢暗地里做些事情，加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思想都跟著老化了似的，跟不上潮流了。
“蔣震啊……就當前情況而言，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國家工作組來與不來上面，這國家工作組下不下來、查不查，對你來說確實重要。但是，你現在更應該跟李棟梁書記和付省長他們深入交流，讓他們對整體的情況有一個度的把握。他們知道得越清楚，對于后面問題的解決越有好處。你要知道，倘若國家工作組下來，誰去跟工作組對接？誰去跟他們講解情況啊？還不得是省里這些領導嗎？這會兒，你就是硬著頭皮也得去見李棟梁和付國安，不管他們怎么說、怎么罵，你都要去靠近他們，給他們能解釋。知道嗎？”
“我知道，我這就去找他們。”蔣震應聲。
掛斷電話，蔣震便讓小王開往高速公路路口，想陪著伍書記一起迎接李書記和付省長他們。
車輛經過上午的出事地點云訂飯店時，周圍已經拉上了警戒線。
蔣震看著那些反光的警戒線，再看看那些停在馬路中間一動不動的巨野集團的車輛，心里當真是恨死了這個肖波。
但是，肖波現在應該是非常開心吧？
原本三個人斗地主，蔣震開始時還想著跟肖波一伙打倒魏成剛這個地主，未曾想打到現在才發現，他們三個人都有一個當“地主”的心啊！
而自己錯就錯在把肖波當成了“平民”！
“嗡嗡嗡……”手機忽然響起。
看到是耿思瑤的電話，蔣震當即接起電話。
“這次不開會了？”耿思瑤有些不爽地問。
“嗯，但是這會兒很忙。”
“我知道云亭出事兒了！我爸也看報道了！他說你這次八成要被革職了。”耿思瑤說著，竟還有些高興似的，笑著說：“快回來吧！在那破地方斗來斗去干什么？回漢東來，看誰敢欺負你！”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蔣震說：“你早點休息好嗎？”
“蔣震！工作就那么重要嗎？比我還重要！？”耿思瑤說著說著，就開始委屈起來，“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等你電話等了一晚上嗎？你說開會，我就沒再給你打，可是你開了一晚上的會嗎？”
“耿思瑤……”蔣震同樣直呼其名說：“我跟你說了，我現在很忙，報道你也看了！你知道我現在作為縣委書記頂著多么大的壓力嗎？請你說話之前，先冷靜下來思考一番再說行嗎！？”
“我冷靜？是我冷靜還是你冷靜？那些事情又不是我搞的，你沖我發什么火啊！？我只是想讓你回來，我只是想見你！我想你也是錯誤嗎？我不想讓你處在危險的地方，也是我的錯嗎！？你怎么那么喜歡冒險？你怎么不知道多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
“我還有事，先掛了！”蔣震說著，當即掛斷電話。
看著車輛疾馳向高速公路，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蔣震的心情別提多壓抑了！
“嗡嗡嗡”耿思瑤再次打過來。
蔣震直接掛斷！
當車輛快抵達高速公路的時候，“叮”的一聲來了條信息。
蔣震以為是耿思瑤發來的信息，瞄了一眼，卻看到了付小青的名字。
輕輕劃開手機，付小青發來了一條信息：
“報道已看，心里特別掛念，怕打擾你就不給你打電話了。雖然事態嚴重，但我相信你會轉危為安！云亭縣五十萬百姓也會轉危為安！打擊黑惡勢力，是黨和政府義不容辭的義務！我會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并為你感到驕傲！”
當看完付小青的短信時，蔣震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停車！往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