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財兩空？
聽到付國安這么說的時候，闞清波最后一根線直接崩掉了。
眼淚簌簌而下，止都止不住地流。
那刻，付國安知道，闞清波最近這段時間的壓力確實是太大了。
甚至說，從茍強進去的那一刻起，他的神經就沒有放松過……
徐晨升見到闞清波那淚流滿面的樣子，便覺得父親付國安真是干紀委的料，就這么個水平，哪個貪官能經受得住。
但是，換句話說，付國安之所以有這么個攻心的本事，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本身也是這樣的人。
他了解貪官的屬性，更了解貪官的弱點，所以，在這種放松的環境下，他一戳一個準兒！
“鞏老進去了呀……”付國安故作悲壯的模樣，“我們的主心骨沒有了……我們后面還硬撐什么？當然，你可能已經賺了個盆滿缽滿了。可是我呢？我……唉。”
付國安說到這里的時候，徐晨升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畢竟，倘若不是因為他的的話，付國安現在的財富，還是相當可觀的。
但是，經歷過大地之雄偉廣闊的人，又怎么會迷戀小泥塘呢？
當經歷過亞米國際的強大之后，又怎么會看中付國安那沾沾自喜的財富？
只是，未曾想后來徐老的白手套程勇那么快將他踢出局，同時，也沒有想到小青竟然成為了亞米的高層。
倘若不是因為小青的崛起，他也不會那么著急發展……
他若不是那么著急發展，也不會賠個精光……
想到這些，徐晨升眼中的光，就黯淡了很多。
付國安注意到徐晨升的目光忽然發生變化的時候，還以為他這會兒對事態的進展不滿意。
于是，趕忙加速。
端起酒杯，湊近闞清波說：“怎么？喝醉了？”
“沒有！”闞清波忽然清醒了一下，趕忙說：“你剛才說什么？盆滿缽滿？這…這句話怎么能隨便說呢？我，我絕對沒有的！我怎么可能？”
“你不可能不貪，這是可以肯定的！第二，你不可能沒有把柄攥在華紀委手里，這也是肯定的！所以，你現在說你絕對沒有，是說你沒有賺到盆滿缽滿嗎？”
“我只是參與了！但是，我并不是那個最大的利潤獲得者！我沒有那個膽量！我只是參與者，我不是執行者，也不是提出這件事情的那個始作俑者！我只是發現之后，他們讓我參與了進去，還只是給我 一個很小的利潤而已！只是，誰曾想，這件事情竟然會被扒出來？誰會想得到啊……”
付國安聽后，當即陷入沉思。
這闞清波的話，雖然聽起來雜亂無序，像是醉言醉語，可是，仔細推敲，便知道他這是變相承認了軍火生意的事情。
付國安眉頭輕皺，慢慢移動身體，坐正身子之后，端起酒杯說：“你呀……真是該裝傻的時候不裝傻，不該裝傻的時候，又一個勁兒地裝傻。咱們都是聰明人，我都跟你敞開心扉了，你卻還在這里跟我……唉，算了。明月溝渠這種事情，我經歷得實在是太多了。”
付國安說罷，當即端起酒杯直接就是一大口下去！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嘛！”闞清波聽到付國安這么說之后，當即一臉難堪，皺眉說：“你能不能不要說話說半截？你這樣讓我怎么想？你這樣讓我怎么考慮？我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你還聽不出我的意思嗎？”
“你說什么明白了？嗯？我說話還說半截呢！你呢？ 你如此坦誠相待，你何止是一半，你連十分之一的話都不肯對我說！哼……你不說是嗎？你不說我替你說！！”
付國安覺得時機已到，已經到了給闞清波致命一擊的時候，于是，直接一拍桌子起身說：
“你和茍強一起做了什么事情，你以為我付國安不知道嗎？告訴你，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是自已去挖掘的！而是華紀委的戰友偷偷告訴我的！你知道我這位戰友，是冒著多大的風險告訴我的嗎？他是冒著被抓進去的風險！因為，你的案子，是特級機密案件！任何人如果泄露，那就泄露機密罪！是要被判實刑的！！”
徐晨升看到付國安如此之狀態的時候，雙眼充滿了崇拜。
想到自身的能力，想到自已之前的經歷，恍然感嘆——自已根本沒有能力任職于華夏高官之位。
就這么個演技狀態，就這么虛虛實實的攻擊，這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備的能力啊！
同時，闞清波是什么人？他是官場上的老老老油條啊！
這么一個老油條，誰能把他給忽悠？當然是比他更為厲害的“油條”了！
付國安此刻已經完全將他拿捏，從他那惶恐不安，雙手扶著桌子想要下跪的模樣上，就能看得出來。
“付書記啊……你別嚇我啊！我現在已經是夜不能寐，你要是再嚇唬我的話，我真的……我真的就不行了啊……”闞清波異常絕望地說。
“我現在還沒有跟你說實情呢……我怕事情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之后，你真的繃不住啊。”
付國安說著，輕輕端起酒杯，長長嘆了一口氣說：
“清波啊……咱們認識快三十年了吧？雖然我們一起共事的日子并不多，但是，三十年啊！認識幾個三十年？誰曾想呢？誰曾想我們兢兢業業，創造出那么多那么多的政績之后，我們如今會落得如此一個下場啊！你……不惋惜嗎？你！不心痛嗎？嗯？呵……你可能不痛，但是，我痛啊！我現在是什么職務？我現在是什么級別！呵……呵……呵……兵敗，如山倒啊……如山倒。”
話畢，昂起頭，直接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闞清波端著那杯酒，眼神愣愣的，活脫脫像是看了一幕極具表演性的話劇……
可是，毋庸置疑啊……付國安那些話，句句如刀呀……往他的胸口上那是，一刀又一刀地割啊！
他也想要像付國安這樣，詩歌般高亢地大聲宣泄心中的不滿，可是，奈何現在想到軍火生意的事情，就內心惶恐不安！就這么個情況，別說作歌作詩了……搞不好，是要坐牢的呀！
“咕嘟咕嘟”兩口，直接將第三杯高度酒給灌了下去，而后，放下酒杯，眼神通紅，想說什么卻又是欲言又止。
軍火生意，像是他腦子里的一個“緊箍咒”，每當想要訴說的時候，卻又停止。
而付國安自然瞧得出闞清波的心事，直接最后一擊道：“我今晚給你說的話，無論你信與不信，無論真實與否，你都要給我把嘴閉嚴，決不能泄露出半個字去！”
“我…我知道！這肯定的！”闞清波馬上說。
“知道嗎？茍強已經把軍火庫的事情交待了……不僅是軍火庫的事情，包括軍火交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來！現在，你已經正式被列為下一步重點偵查偵破對象！所以，清波，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伙伴！是同命相連的伙伴！這個伙伴就是我付國安啊！你難道，還要對我隱瞞下去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