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漢東省的省委副書記是誰嗎？”馮浩然問。
“李耀東。”蔣震說。
“知道是誰提拔了李耀東嗎？”馮浩然問。
“您就別讓我猜了行嗎？我真急著開會呢。”蔣震說著，轉身看向身后，發現秦福春已經進去會議室了。
“付國安之前在漢東干省長的時候，就跟這個李耀東很熟悉，是付國安給李耀東運作，干上了現在的漢東三把手。”
“哦，然后呢……”蔣震問。
“王立志馬上要來中央任職，而省長李剛則馬上二線，所以，李耀東是接手漢東省省委書記一職的最佳人選。”
“然后呢？”蔣震又問。
“這個李耀東跟付國安這么密切的關系，你以為組織上是不知情的嗎？相反，就是因為你把鞏少、徐晨升他們的事情戳到中央之后，中央意識到了問題，繼而才會讓你去漢東省，去搞清楚這個李耀東在漢東市究竟是搞了些什么！相傳，李耀東在漢東省的根系是非常豐滿的，你的任務就是要理清楚這些關系！所以，我不讓你搞這些打打殺殺的反腐工作，就是為了靠近這些人！你看現在，你殺氣這么重，誰愿意跟你溝通？”
“你意思是讓我搞清楚李耀東副書記的關系網，還是搞掉李耀東啊？”蔣震不想跟馮浩然說廢話，直接問。
“你屬猴子的啊？急什么？我們現在能掌握到的信息是，吳迪是李耀東的人，現在吳迪的調整也被拖延，你把握住這個信息，通過吳迪來摸清李耀東的信息是最關鍵的……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清楚李耀東跟付國安、乃至鞏老的真實關系。”
“他們都提防著我，我怎么搞清楚？你們…你們應該安排人搞清楚他們的關系之后，你們指哪兒我打哪兒啊，你們讓我一個人這么搞，我很被動的啊！”蔣震找理由說：“這事兒難度太大，我辦不了。”
對于馮浩然，蔣震也是越來越理解了。
之前的時候，自己就是太聽話，他馮浩然說什么自己聽什么。
現在看來，有什么任務先拒絕再說！
“辦不了你就等著被調整吧。”馮浩然說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媽的。”蔣震不爽地噴了一口臟話之后，轉身朝著會議室走去。
——
來到會議室的時候，發現梁部長正在看短信，臉色較之剛才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蔣震知道，那信息八成是關于秦福春的。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蔣震坐到梁部長旁邊后，微笑說。
“哦，沒事兒。”梁部長的臉色多少有些難堪，轉頭看了秦福春一眼之后，輕咳一聲說：“秦書記，你主持吧……站好最后一班崗嘛。”
“好……”秦福春聽后，便開始照本宣科。
蔣震那刻，腦海中想著的則是馮浩然剛剛所說的任務，但是，他考慮的不是馮浩然所考慮的所謂的關系網。
自己這么個市委書記去挑戰省委副書記的權威，這就是他媽的搞笑嘛！
順著吳迪這根線往上揪都不好揪，而且，這個李耀東跟東北的那些領導可不一樣。
自己當初也在漢東官場混過，這邊的官員們，那叫一個聰明謹慎。
這次如果不是自己用一些所謂的上不了臺面的招數、若不是碰到厲曉霞和厲鳳山這么一對奇葩姐弟，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掌握主動權。
不可輕舉妄動……
中央布局地方政治，絕對也是深思熟慮的。
或許我只不過是個打前戰的而已，我可不能輕舉妄動。
還是等會議結束之后，跟徐老商量一下比較好。
“蔣震書記說兩句吧！”梁部長微笑說：“也讓大家認識認識。”
蔣震經歷過這種場面太多，官方用詞也很是熟絡，一陣介紹之后，就是講得不怎么樣，下面也是掌聲雷動啊。
只是，秦福春那刻的心情，卻是說不上的難受和焦躁。
——他不知道該跑還是不該跑了啊……
剛才偷偷聽到蔣震打電話的時候，自己就捏著腳步上去了。
聽到蔣震那話，那是明顯已經派人盯上自己了！
自己這會兒跑，還有勝算嗎？
那不是正中了蔣震的下懷嗎？
可是，你不跑，你后面跑得了嗎？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那么對厲曉霞和厲鳳山了，明明知道他們兩個都是扶不上墻的爛泥，結果自己還聽他們的話，搞什么棄車保帥！
這下好了，被蔣震這個王八蛋連鍋端了！
“呵……”梁部長輕笑一聲，將秦福春從混亂中拉了回來，“很好啊……秦福春同志，是個辦實事的好同志，在漢江市擔任市市長、委書記的這幾年里，漢江市的發展取得了長足地進步！GDP從全省倒數第三，一步步攀升到了全省第三名！這成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發展嘛……永遠是第一要務！在此，我們給秦書記送上熱烈的掌聲，以表達秦書記為我們漢江市做出的貢獻！”
嘩啦啦的掌聲響起時，秦福春擠出絲尷尬的微笑來。
梁部長繼續道：“蔣震同志雖然是名年輕的干部，但是履歷是非常豐富的！大家不要以為蔣震同志年輕，就覺得他的能力不行，這種認知要改變，且是越早改變越好！我們組織任用干部的原則，從來都不會改變，這次組織對漢江市的調整，相信會給漢江市的發展帶來積極地影響，讓我們掌聲歡迎蔣震同志的到來，更期盼著蔣震同志能在秦福春同志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嘩啦啦的掌聲再次響起，可蔣震跟秦福春一樣，心不在焉。
他在想著省紀委的人怎么還不來呢？
按照這個時間節奏，發生了這么大的情況，省紀委應該及時向省委報告，為防秦福春逃跑，果斷對其采取措施啊！
“就這樣吧？”梁部長微笑看向蔣震說：“我馬上趕到東島市開會，這邊就這樣吧！你跟秦福春同志去辦公室，簡單交接一下之后，福春同志就去省會吧……福春啊……”
梁部長微笑轉頭看向秦福春說：“你去省里任職的事情，我已經安排我們王副部長了，下午他會準時聯系你。”
“好好好，有勞梁部長費心了。”秦福春見梁部長站起身后，趕忙跟著站了起來。
“散會吧……”梁部長輕輕一揮手之后，轉頭看向秦福春時，眼中帶著深意說：“你倆好好交流交流……嗯？放寬心，好好交接。”
放寬心？
這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是王立志書記的意思？
“誒，好。”秦福春趕忙點頭。
——
市委常委眾人送走梁部長之后，臉上的笑當即淡漠下來，尤其是吳迪和韓磊，這會兒的心情當真一個復雜。
“蔣書記……”秦福春那刻決定跟蔣震好好談談，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咱們去辦公室坐坐吧？”
“哦，你先過去，我打個電話。”蔣震說著，不忘看一眼吳迪和韓磊。
他們二人哪兒還敢跟蔣震對視？當即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吳迪市長和韓副書記一塊兒過去吧！你們先過去，我打個電話，馬上過去。”蔣震說著，轉身一邊走一邊撥通了徐老的電話。
“喂？”徐老慵懶地接起電話。
“您休息了吧？”蔣震問。
“有什么事兒你說就行。”徐老說。
蔣震當即將當前的情況告知了徐老，徐老聽后，冷笑一聲：“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年代，這些東西永遠都是不會變的啊。”
“您意思是？”蔣震皺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