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滿樓今天很熱鬧。
因為琉璃宮最近氣勢如虹，志得意滿，原因很簡單，衛族沒落了。
自從上次顏北去過一趟衛族之后，自認高貴，眼高于頂的衛族就已經陷入到了覆滅的邊緣，這對于琉璃宮來說當然是一個好消息。
雖然在那件事發生的過程中琉璃宮也損失了兩位大修行者，可與衛族比起來，完全可以用無關痛癢來形容。
方圓萬里眼看就要一統，萬里之外的勢力自然要見風使舵，盡早巴結，畢竟這廣闊天地，大勢力固然不少，可數量最多的還是中小勢力。
“聽說唐公子修為又有精進，不出十年，或可入五境，成為曲掌教的接班人，實在是年少有為。”
風滿樓里，琉璃宮掌教的親傳弟子唐肖正在舉辦一場盛會，邀請款待著各方來人，此刻開口恭維的便是一位小勢力的掌教。
唐肖靠著椅背，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那股子淡淡的倨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身為曲白發最得意的弟子，琉璃宮一代四境弟子之中最強者，他當然有驕傲的資本。
其他人也都是開口附和著，且不談如今琉璃宮勢大，單說琉璃宮與北海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就足以令人感到敬畏。
唐肖朝著眾人敬了一杯酒：“現在談論五境的事情還為時尚早，對我來說，琉璃宮的未來遠比我自己的未來更重要。”
這話一出，自然又引來了一片的贊美之聲。
畢竟在這風滿樓里，誰也不會愚蠢到和琉璃宮未來的繼承人作對，何況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和琉璃宮搭上關系。
“要我說，那衛族也是咎由自取，一群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家伙，還敢和琉璃宮作對？”
“說的沒錯，要不了多久，衛族就會徹底消失，只有琉璃宮才配執掌這方圓萬里。”
許多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現在的衛族已經完全失去了成為琉璃宮對手的資格，這兩大宿命糾結的勢力分出勝負的機會仿佛就在眼前。
唐肖靜靜聽著這些人的議論，并沒有輕易插話。
事實上琉璃宮雖然一直在蠶食衛族的資源，可卻沒有真正說出過要覆滅衛族這樣的話，只不過對于實力顯然占據大優勢的琉璃宮來說，似乎也并不需要堂而皇之的宣稱什么。
僅僅只剩下了一位五境長老的衛族，自然顯得微不足道。
面對琉璃宮的侵蝕難道還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嗎？
被完全吞噬也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完全看琉璃宮上下的心情。
這就是唐肖內心的想法，深知兩家恩怨的他十分享受這個緩慢地過程，能夠看著敵人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咽氣所帶來的成就感遠比結果更重要。
“據我所知，衛族的衛長青上個月好像也已經入了四境，可惜...”
有人忽然開口，似乎感到有些遺憾，只是話落一瞬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面色立刻一變。
衛長青被譽為衛族第一天驕，在其三境之時就已經有很多人拿他和唐肖比較，覺得等衛長青入四境后實力必定會在唐肖之上。
只是很可惜，如今衛族沒落，衛長青固然已經入了四境，卻根本無法拯救衛族。
唐肖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斂沒了一些。
那開口說話之人勉強一笑，找補道：“可惜他失去了一個能和唐公子交手的機會，否則的話這所謂的衛族第一天驕就會知道他與唐公子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其他人也是適時開口，畢竟誰也不希望氣氛冷下來：“衛長青的贊譽實在是言過其實，據我所知，當初李子冀還劍衛族之時，他在李子冀手下就連一招都撐不下，這樣的人也配和唐公子比？”
“衛族虛有其表，所謂的衛族第一天驕又能強到哪里去？”
眾人各自開口，言語間將衛長青貶的一文不值。
唐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又恢復了原本的笑容，對這些話感到十分受用。
風滿樓的氣氛再度變得火熱，所有人全都舉起了酒杯，熱火朝天。
他們不僅希望能夠巴結到注定會成為霸主的琉璃宮，還希望能夠在衛族被覆滅之后從琉璃宮的指縫里分一杯羹。
不過就在一眾人樂此不疲的對衛族極盡鄙夷抨擊的時候，卻忽然有兩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大，卻壓下了整座風滿樓的嘈雜，令得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還真是愚蠢。”
“實在是愚蠢。”
“而且很可笑。”
“的確很可笑。”
“衛族強盛之時這些人恨不得跪在地上給人家舔腳，滿臉的諂媚奉承，現在卻大言不慚的點評著別人，就好像覆滅衛族的人是他們這些廢物一樣。”
“他們現在不也是在舔腳嗎？只不過是在給琉璃宮舔腳而已。”
兩道聲音，一唱一和，瞬間就令在場所有人變了臉色，然后齊刷刷轉頭看了過去。
兩個人坐在角落。
一人穿著僧衣，頭上自然是光禿禿的，但眉毛卻很濃。
另一人滿身補丁，一眼看去就是撲面而來的窮酸。
如果有龍神宮或者長生會的人在此，一定能認得出來這二人正是當日跟在紫尊者身側的六位四境修士的其中兩個。
他們兩個還在繼續說話，對于眾人投過來的冷淡目光視若無睹。
“那個叫唐肖的最可笑，明明看不起這些廢物，卻還很享受這些廢物的吹捧，他也配和衛長青比？”
“衛長青接不下李子冀一劍，唐肖甚至會直接跪在李子冀面前。”
已經有人開始變了臉色，憤怒和羞惱，大家來這里是為了什么都心知肚明，誰都默契的沒有戳穿，所以才能享受這樣的氛圍，可現在卻被人如此嘲諷。
那個僧衣和尚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們，自顧自道：“要我說最可笑的還是琉璃宮，在顏北手下茍且偷生，仗著些年輕時候的情分才僥幸活了一命，明明是個一無是處的失敗者，結果現在卻非要擺出勝利者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