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真的沒了。
所有人面前,張遠身形挺直,撞入他身軀的煞氣,仿佛投入湖水的石頭,消失無形。
一位玉衡境高手的煞氣沖擊,區(qū)區(qū)開陽境直接承受住不說,還能如此輕描淡寫?
這等手段,是不是太,奇異?
端坐在戰(zhàn)馬上的張遠抬頭,看向那身穿骨甲的荒蠻大漢。
“我仙秦儒道圣賢曾言,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蠻夷到底是蠻夷。”
對面,荒蠻大漢呆愣一下,不知是沒聽說過這句話,還是根本沒讀過仙秦的書,也可能是被張遠這等抵擋煞氣的手段驚到,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走。
趙盈抬手一揮,車隊緩緩前行,跟在那隊荒蠻之后。
前方趙盈身形挺直,回頭看一眼張遠,面上露出幾分疑惑。
他是皇城趙家天驕,是皇城地榜上高手。
皇城,那是天驕匯聚之地,能入皇城地榜,是何等強者,擁有的底蘊根本難以想象。
可趙盈也不覺得自已化解煞氣的手段,能有張遠這樣的輕描淡寫。
同樣從皇城來,同樣是天驕人物的孫連生一臉平靜,策馬前行。
只是其握緊的雙拳,能讓人窺探出一絲心中不靜。
上三洲雍天洲人榜二十八的屠振,此時與張遠策馬并行,轉(zhuǎn)頭看向張遠,欲言又止。
“張遠,我叫張水鳴。”后方位置,騎一匹黑色追風(fēng)駒的青年上前,戰(zhàn)馬與張遠的馬首并行。
“本來我爹給我取名張一鳴,譽為一鳴驚人之意,后來族中說一鳴乃是我張家上古圣人名諱,我只能改名水鳴。”
“我聽說過張遠你的名字,雖然出身皂衣衛(wèi),但你也修過儒道吧?”
張水鳴年歲比張遠大幾歲,身上有幾分儒氣,但腰間配劍,身上有劍道意境涌動。
“不敢說修儒道,就是進過學(xué)。”張遠目視前方,朗聲回答。
張水鳴面上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你剛才抵御煞氣,不太像是武道手段,你研究過佛門功法?”張水鳴側(cè)首再問。
張遠沉吟一下,點頭道:“略懂。”
張水鳴眼中透光,面上露出笑意:“哈哈,你定是以佛門功法將煞氣壓住,再用儒道手段消磨,對不對?”
“不過就算如此,煞氣入體,你身軀能挺住,也是難得。”
張水鳴感覺自已琢磨透張遠的手段,臉上多出笑容。
他的話,也讓屠振和前方的孫連生等人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后方緊隨的梁洲鎮(zhèn)撫司皂衣衛(wèi)營首都尉詹謙,抬頭看一眼張遠,輕舒一口氣,似乎之前沒想通,為何張遠能做到抵擋煞氣攻伐。
“張遠,你剛才為了不損我仙秦威名,硬壓制煞氣這等氣魄,水鳴佩服。”
“等會宿營時候,你先修行,將那煞氣化去,免得傷了根基。”
張水鳴此時再開口,面上多了幾分赤誠。
其他人也是再看向張遠的目光,多了一絲認同。
在眾人看來,張遠分明是為了那一口氣,以自身身軀硬扛煞氣。
張遠猶豫一下,點點頭:“多謝水鳴兄。”
他能說什么呢,那點煞氣,早已經(jīng)被他的真元消磨干凈。
他還嫌這煞氣不夠多呢。
策馬前行,張遠雙目微閉,身上氣血與真元沉寂。
他才突破開陽境不久,如今正是不斷打磨熬煉,修為精進的時候。
此時他每一刻都能感受自身修為,戰(zhàn)力的變化,提升。
看張遠如此,張水鳴等人悄然往前些,將他護住。
后方,車架之中端坐的張載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涂皓。
“涂皓,張遠此人行事可穩(wěn)重?”
穩(wěn)重?
為何要這樣問?
涂皓沉吟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當(dāng)初我最看好的,是他的武勇,敢殺敢拼。”
“不過他除了武勇之外,行事倒是沉穩(wěn)老練,根本不似是未到三十的青年。”
又敢殺敢拼,又沉穩(wěn)老練?
車廂之中,另外兩位身穿儒道的文士相互看一眼。
如此心性,當(dāng)真能在一位武者身上?
從禮部來的周申,看向前方的張遠,神色多出幾分好奇。
下三洲中,年輕輩哪里可能有心機與潛力共存,修為和心性同修的年輕一輩?
沒有大族底蘊,怎么可能培養(yǎng)出真正的天才人物?
“你們對荒原蠻族了解多少?”
“荒原,你們知道多少?”
車廂之中,張載的聲音悠然響起。
涂皓等人都是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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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行兩百里,日頭偏西時候,在一片空曠山嶺扎營。
那些荒蠻將騎乘的荒原蒼狼和其他騎獸圍攏在一起,然后倒頭就睡。
出使隊伍的那些護衛(wèi)軍卒則是快速集結(jié),用隨身的繩索圈了營地,搭建帳篷,挖溝渠,設(shè)置暗障。
生火,巡衛(wèi),明暗哨卡,一應(yīng)流程不但快,而且毫無挑剔。
這等手段,都是百戰(zhàn)老卒才能做到。
這一支隊伍雖然只有百人,但都是真正的精銳。
張遠本要守夜的,不過因為煞氣入體事情,被趙盈安排休整。
鉆入帳篷,張遠盤坐,將腦海之中一顆顆的氣血真元珠子爆碎,然后化為滾滾的洪流,在身軀中沖刷。
他的修為,也在悄然提升。
……
“吼——”
“敵襲——”
“結(jié)陣——”
營地之中的警示傳訊響徹。
張遠身形一動,已經(jīng)踏出帳篷。
營地之外,幽暗的夜色之中,煞氣與氣血已經(jīng)彌漫。
營地中,戰(zhàn)陣集結(jié)的氣血凝為煙柱。
“蠻人大軍截殺,橫渠先生命我等分散突圍。”
“張遠,你護周申大人突圍。”
趙盈的聲音響起,然后兩隊軍卒已經(jīng)護著一位身穿儒袍的文士到張遠面前。
張遠微微低頭,目光掃過營地中間位置。
這次出使任務(wù),失敗了?
張遠一抱拳,目光看向面前軍卒。
“收攏兵甲,帶足物資,準(zhǔn)備沖陣。”
一聲低喝,張遠看向那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周大人,可能騎馬?”
聽到他問,禮部員外郎周申長笑道:“不但能騎馬,沖陣也行。”
張遠點頭,將自已腰間雙刀整束,牽住自已的戰(zhàn)馬,將馬腹裹著的寶兵長刀抽出。
“轟——”
前方,一隊?wèi)?zhàn)騎已經(jīng)結(jié)陣,不過二十人的軍卒結(jié)成三角錐陣,隨著一位身穿黑甲的戰(zhàn)將向著荒原山嶺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