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悠閑的看著趙夢琪，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剛被馴服的寵物，帶著一絲審視，一絲玩味。
“現在，可以說了吧？那個躲在你背后，指使你干這些臟活兒的人，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無形的鉗子，緊緊扼住了趙夢琪的喉嚨。
陸軒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
從最初發現羅小冉的碰瓷，到挖出趙夢琪這條大魚，再到此刻，他感覺自已離那個真正的幕后黑手，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距離。
趙夢琪此刻狼狽不堪，旗袍的盤扣還松著兩顆，臉上紅腫未消，嘴角帶著血絲，頭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和臉頰。
她緩緩抬手，將幾縷散亂的發絲有些艱難地攏到耳后，動作遲緩而僵硬。
她的眼神飄忽，根本不敢與陸軒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對視，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絕望的顫抖：“我……我其實……也不知道那個人具體是誰……”
“嗯？”陸軒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驟然變冷。
他原本放松地靠在沙發上的身體猛地坐直，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整個辦公室。
“你說什么？”陸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怒意，“你他媽耍我呢？跟我在這兒演了半天苦情戲、美人計，連艾斯艾慕都玩上了，最后告訴我你不知道是誰？”
他猛地站起身，幾步就跨到了趙夢琪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神里像是要噴出火來：“你擱這兒跟我空手套白狼呢？啊？趙主任，你是不是覺得我陸軒特別好糊弄？”
趙夢琪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暴戾氣息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想后退，卻發現自已背后就是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不……不是的……陸軒同學，你聽我解釋……”她慌忙擺著手，聲音帶著哭腔，“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只用一個隱匿賬號聯系跟我相互聯系，我……”
“解釋？我他媽聽你放屁！”陸軒怒極反笑，抬手就要再次給她點顏色看看。
就在這時，“砰——！”一聲更大的巨響傳來。
那扇本就被陸軒踹得搖搖欲墜的辦公室門，這次直接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整個門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泡在體育館的男生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運動服，肌肉虬結，額頭上還帶著汗珠，顯然是急匆匆跑過來的。
“琪琪！你沒事吧？”男生一進來，目光就鎖定了辦公室內的情景，當他看到趙夢琪臉上的紅腫和嘴角的血跡，以及站在她面前，作勢欲打的陸軒時，眼睛瞬間就紅了。
“你他媽是誰啊！敢動琪琪！老子弄死你！”
黑皮體育生怒吼一聲，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張開雙臂將趙夢琪護在身后。
他怒視著陸軒，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陸軒的鼻子上：“小子，你是哪個系的？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敢在燕大動手打老師，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我現在就報警！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那體育生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作勢就要按下110。
陸軒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護花使者”，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呵，是趙夢琪的眾多舔狗之一么？
看這架勢，還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鐵憨憨。
陸軒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將不耐煩的目光投向了被護在身后的趙夢琪，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趕緊把這蒼蠅給我弄走。
趙夢琪被陸軒那冰冷的眼神一掃，心里咯噔一下，哪還敢有半分猶豫。
她連忙從陳澤身后擠出來，臉上強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甚至還有一絲平日里對那些追求者若有若無的疏離和厭煩：“陳澤，你怎么來了？我沒事，你先回去吧，這里沒你的事。”
正義感爆棚，準備為女神出頭怒斥“暴徒”的陳澤，拿著手機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一臉震驚地回頭看著趙夢琪，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啊？琪琪，他……他剛才明明在打你！我都看見了！你臉都腫了！”
陳澤指著陸軒，又指了指趙夢琪的臉，急得滿頭大汗。
趙夢琪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她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個蠢貨打發走，免得再惹怒陸軒。
她皺起眉頭，語氣重了幾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都說了，我沒事！這事跟你沒關系！你聽不懂嗎？”
她頓了頓，看著陳澤那副難以置信的受傷表情，心中閃過一絲快意，但更多的是焦躁，索性把話說得更絕：“我怎么樣，是我愿意的！你快走吧，別在這里礙眼，影響我處理事情！”
“我……我愿意？”
“別在這礙眼？”
陳澤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追了趙夢琪整整三年了啊！
從趙夢琪剛來燕大網絡信息中心任職，他第一次在迎新活動上見到她，就被她那溫婉如玉、柔情似水的氣質深深吸引。
那身純白色的旗袍，那舉手投足間的江南古典韻味，簡直就是他夢中女神的完美化身，是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未來妻子！
他知道趙夢琪身邊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開著豪車、出手闊綽的富二代，甚至還有一些年輕有為的青年教師。
但是，他觀察到，趙夢琪對那些人似乎都保持著距離，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嗤之以鼻。
這讓他覺得自已有機會！
他陳澤雖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也是校籃球隊的主力，長得不差，家境也還過得去。
他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于是，三年來，風雨無阻。
每天早上，一杯溫熱的進口牛奶，雷打不動地送到趙夢琪的辦公桌上。
每周一，一束精心挑選的鮮花，卡點送到，保證是最新鮮、最能襯托她氣質的品種。
每個月，一份他絞盡腦汁、精心準備的小禮物，或是手工制品，或是聽別的女老師說她喜歡的小玩意兒，準時準點送達。
噓寒問暖更是家常便飯，從天氣變化提醒她增減衣物，到她偶爾流露出一絲疲憊就立刻送上各種補品……
他自以為自已的付出，女神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就算她暫時沒有接受，那也只是時間問題，她一定是在考驗自已！
可是今天，現在，他看到了什么？
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臭小子，竟然當著他的面，打了他的女神！
而他的女神，那個在他心中冰清玉潔、高不可攀的琪琪，不僅沒有反抗，反而說……說她愿意？還嫌他礙眼？
而且，他剛才沖進來的時候，隱約看到，琪琪臉上的表情，雖然驚慌，但似乎……似乎還帶著一絲……享受？
不！不可能！
陳澤感覺自已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轟然崩塌，碎得連渣都不剩。
他遙不可及、視為珍寶的女神，那個他連大聲說話都怕驚擾到的夢中情人，竟然……竟然在別人面前，像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這……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澤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屏幕瞬間摔得四分五裂，就像他此刻的心。
陸軒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鬧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嘖，又一個純情少男的夢破碎了。
不過，這趙夢琪調教起來，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順手。
他瞥了一眼已經面無人色、搖搖欲墜的陳澤，又看向趙夢琪，眼神示意她繼續。
趙夢琪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鎮定下來，對陸軒露出了一個討好而卑微的笑容，然后才轉向陳澤，聲音冷硬地再次催促道：“陳澤，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出去！別打擾我和……這位同學談正事！”
談正事？
陳澤看著趙夢琪臉上那從未有過的諂媚笑容，再看看她看向那個年輕男生時，眼神深處那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與……臣服？
他感覺自已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原來，小丑竟是他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