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鋪的是瓷磚,若是結結實實的摔在上面,別的不說,疼就得疼上個大半天。
尤其他的腿是貨真價實的有外傷,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受到二次傷害,怕是得回去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接下來的事可就是想想便讓人頭疼了。
兩人的指尖一觸難分,在短暫猶豫后交握著扣在了一起。
丁予期的手掌溫暖寬厚,哪怕上面還有尚未愈合的細小傷口,也照樣不會讓宋凝感到排斥,她下意識的回握了他,等意識到此舉純屬多余才連忙松開,因為顧念到他是傷患,都沒有敢用來。
“好了,你不是要換衣服么?再在這里站上一會兒,恐怕衣服都要被風干了。”
她心下一橫,直接目視前方,拽著他的褲子猛地往下拉了一把,然后將上衣也用力掀了起來。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壓根沒給丁予期做心理準備的余地。
直到宋凝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紗布上,浴室里快要凝固的空氣才再次發生流動,她想觸碰卻又不敢,最后只輕輕問了句:“還疼么?”
丁予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此刻褪去了外衣,更是將優勢顯露無疑。
宋凝不是第一次見識他的身材,也算是有所準備,不至于感到驚訝了,畢竟他是在軍營里長大的,要是身材太差勁反倒奇怪。
可有準備和親眼目睹是兩碼事,她不敢看他的脊背,更不敢往大腿往上的地方瞧,目光猶猶豫豫的落到了他小腿上。
反正天氣熱的時候,大家都是穿短褲的,男人的小腿沒什么不能看的。
可宋凝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跟被燙到似的挪開了。
不是他的小腿有什么見不得的人的地方,而是那些傷在經過兩天的休養后反倒變得更顯眼駭人了。
丁予期受傷不輕,除了被紗布和繃帶蓋住的那些以外,也還有許許多多相比之下沒那么嚴重,但看起來卻很是唬人的,尤其是膝蓋和小腿上的一片青紫。
宋凝忽然覺得先前那個問題真是白問了,這能不疼么?
丁予期俯首望向她的面龐,立刻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溫聲道:“怎么這副表情看著我?”
宋凝收回視線,“……實在不行還是得吃止疼藥。”
“我不是都說了……”
“不行!”宋凝開口說話,好趕緊堵住他的嘴:“你這么重的傷,肯定整晚都會疼,我們總不能嘴貼著嘴一晚上吧?”
“嘖嘖,”丁予期玩味地挑眉:“也不是不行。”
“呸,你想得美。”
丁予期伸手握住了她的,輕輕用力捏了捏:“放心吧,這點傷就是看著嚇人,其實并不怎么疼,真的不用吃止痛片。而且止痛藥的作用原理是麻痹痛覺神經,并不是真的讓”
宋凝還是堅持:“我還是得幫你把藥找出來, 萬一實在受不了,我就給你灌下去。”
“真好,”丁予期微微笑開:“這下真有點諸葛孔明的樣子了啊。”
“什么意思?”
“犒賞打了勝仗的將軍。”
宋凝嘆氣:“你別開玩笑,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我知道,”丁予期的聲音也溫柔了下來,“別擔心,我沒事,就是走路的時候有點疼,所以得慢慢的挪。”
他對那疼的程度只字不提,仿佛這樣就能糊弄過去。
可宋凝如何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她無聲的繼續幫他換掉濕透的衣服,全程心無旁騖,目不斜視,是真把他當成病人來照顧了。
丁予期見她這樣認真,反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他是想享受她的關心,但這不能以擾亂她的心情為代價,他就著她的手穿好襯衫,很快恢復了辦正事的態度:“有來幫忙,我已經好多了。”
他帶過這個話題,熟練的壓下從傷處傳來的隱痛,裝出沒事人的模樣問:“你剛剛在看什么?是網上那些無聊的評論么?”
許是因為浴室里空間小的緣故,哪怕只是轉身面向宋凝的動作都顯得無比曖昧。
宋凝登時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頭,是有點不太敢直視他,但不等看到地面,立刻就又重新抬起了頭,是覺得看哪里都有點不對勁。
“是,不過那些評論不是無聊那么簡單,根本就是惡毒,他們都不認識唐婷,憑什么一口認定是她辜負了粉絲的真心,哪怕聲明寫的有理有據,但現在照樣有人在懷疑我們是串通好的。”
“我以朋友的身份為唐婷作了證,現在說那些話的人少了些,但還是有人在嘴硬,認為我是在偏袒她……”
她不知不覺中在丁予期面前坦露了全部心聲。
說不清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漸漸走進她的心房,成了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心里想什么就可以對他說什么,完全不需要擔心無人傾訴。
丁予期恰好也很喜歡她這樣對待自己,說話間跟他一起回了客廳。
此時原本在陽臺上的滾滾也聽到動靜跑了進來,一看到他們兩個就著急的撲過來扒拉褲腳,儼然是一副很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模樣。
“汪!”
宋凝見滾滾的爪子一直在往丁予期身上撲,生怕它會沒個輕重觸碰到他的傷處,連忙把小家伙抱起來說:“乖,不要欺負病人。”
滾滾在半空中搖了搖尾巴,倒是乖巧的不折騰了,轉而開始對她殷勤的撒嬌。
同樣是他們兩個養的狗,三只德牧因為體型太大,有可能對丁予期造成二次傷害的緣故,已經被遣送回到丁家,給田婉珍夫妻倆解悶了,它能被留下靠的就是體型小。
滾滾身為軍犬和田園犬的后代,別的本事沒遺傳到,但眼力見是特別的強,它沖著宋凝搖完尾巴,不忘再舉著爪子對丁予期作揖。
這無師自通的本事未免太強了。
丁予期見滾滾這樣識時務,伸手把它抱了過來:“乖,聽媽媽的話,爸爸這幾天沒法陪你玩了,要是你惹媽媽生氣,就送你去爺爺奶奶那邊,跟三個哥哥一起做伴。”
他也不管滾滾能否聽得懂,自顧自的定下了稱呼,聽的宋凝忍俊不禁,倒是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
她是滾滾的媽媽,他就是滾滾的爸爸,這下可不分親的還是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