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予期被塞了一嘴的橘子，眼睛確實微微彎著的。
宋凝把橘子放在一邊，輕聲問道：“你怎么知道他今天要跟投資商開視頻會議？”
丁予期把橘子都咽下去，才慢悠悠說道：“中午我回來那會兒，瑞貝卡告訴了我早上在大廳里發生的事情。他這段時間這么頻繁的來衛斯理談合作，也是為了以這筆生意為籌碼，去跟投資商要錢。”
宋凝說：“他就這么篤定，你一定會繼續跟森和合作？萬一有別的報價更低的供貨商呢？”
“這老家伙屬于兩頭騙，拿了個衛斯理的合作去問投資商要錢，有了錢就繼續擴產，把成本進一步壓縮，到時候他的價格還能往下降。”
宋凝這幾天也算是見到了一些商場上面的腌臜事，丁予期略微一解釋，她就明白了。
丁予期繼續說：“再過個一兩年，他把控著價格優勢和產能，其他供貨商就都沒辦法跟他競爭了。整個S市甚至周邊市縣都得在他這里訂貨。一壟斷，價格就可以往上抬，如果到時候我們不愿意，就得從更遠的地方找供貨商，物流上的花費就得多出一大筆。”
宋凝呵呵：“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嗯，”丁予期輕聲說：“不過這老狐貍跟我外公有些交情，我也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只不過衛斯理必須得尋找新的供貨商了，不能只靠著森和。”
“你有備選了嗎？”
他突然挑眉：“你覺得呢？”
宋凝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這家伙肯定是有后手。
她腦中有個慢慢成型的猜測：“……南城？！”
丁予期但笑不語。
南城地處祖國大陸南端的最大貿易港口，本身就屬于一個港口城市，而且交通便捷，不管是鐵路或者陸路都四通八達。
最關鍵的是，南城距離S市只有三百多公里。
S市寸土寸金，但南城屬于二線城市，地皮和人員都更加便宜。
宋凝倒吸了一口氣：“你想自己做？”
“嗯，”丁予期說：“等麗晶酒店裝修好了重新開業，我就會讓人著手去辦這件事。衛斯理是個連鎖酒店，其他奢高中低端的酒店都有，如果有了自己的產品和供應鏈，就可以進一步壓低成本。”
宋凝聽得點頭。
爸爸之前說過，酒店行業最大的成本，除了初期投入的地皮和裝修費用之外，最大的就是日常維護費用。
如果衛浴用品也是自己的，那所有的成本就可以全部用在人員配備上。
尤其是主打服務的高奢品牌酒店。
“所以你帶我去南城，不止是為了看看麗晶酒店和祭拜我爸媽，其實也是為了做這件事吧？”
“不，”丁予期強調道：“祭拜你父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都是順帶，什么時候辦都可以。但去都去了，就順便看一眼。”
宋凝問出了一個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那你學了這么多年的法律，以后不準備繼續做律師了么？”
丁予期兩手一攤：“金盆洗手，功成身退。”
“對了，你今天早上做什么去了，怎么渾身都濕了？”
丁予期笑了一下，卻沒有直接回答：“有些事得善后一下。”
他不愿意多說，宋凝也不是那種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她說：“今天你揭了老王家父子的短，他們估計恨死你了。”
丁予期半是開玩笑似的說：“恨我的人很多，不缺他們兩個。”
他轉過頭來，對宋凝說：“以后遇到這種事，你也不用顧忌太多，該扇就扇回去，不用忍著。”
“可是森和畢竟是合作方……”
“合作方又不是客人，再說了——”他冷哼了一聲：“我的人被人欺負了還不能還手，那我這混世魔王的名頭就算是白擔著了。”
回到酒店后，丁予期去了64樓。
宋凝去了一趟前臺。
她把錄制下來的小王總鞠躬道歉的視頻播放給姑娘們看了。
小姑娘們頓時感激的不行：“嗚嗚嗚宋經理，你是唯一一個肯為我們打工人出頭的上司了，這個小王總每次看到漂亮女孩就要調戲兩句，我們都快惡心死了。”
宋凝如實說：“不是我，是丁總，他今天中午特地帶我去了一趟森和，就是辦這件事的。”
“丁總？”小姑娘們面面相覷：“丁總那么忙，專門為了我們幾個小前臺跑一趟？”
“對呀對呀，而且森和還是我們的合作方，得罪了它們估計也挺麻煩的吧？”
“肯定還是因為他對宋經理也出言不遜，所以丁總才……”
宋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在外面說，明白嗎？”
“知道的，瑞貝卡已經提醒過我們了。”
宋凝點點頭：“那就好。”
酒店門口有客人進來。
幾個前臺立馬站的筆直，揚起禮貌性的笑容：“您好，歡迎入住衛斯理。”
宋凝也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客人，所以也換上了一副溫和禮貌的表情。
可是在看到人的時候，多了一絲玩味。
“傅東擎已經回H市了，林小姐居然還在S市？沒跟著一起回去嗎？”
林瀾也笑：“宋小姐的消息還是延遲了一些，東東也過來了。不止東東，還有傅伯伯和傅伯母也一起過來了，說要一家人出來度個假。哦對了，我們都住在衛斯理，宋小姐不會介意吧？”
傅東擎也來了？
還有傅學森和蔣秀蘭。
他們到底要干什么？
林瀾說：“宋小姐你也不必緊張，你跟小丁總證都扯了，鋼印一下，誰都沒辦法改變，只能接受這個結局。傷心肯定是傷心的，但總歸身邊有家人陪著，遲早都能走出來的，你說是吧宋小姐？”
宋凝點了點頭：“沒錯。”
“我們一家人估計要在衛斯理常住三個月左右，這期間……麻煩宋經理了。”
宋凝平靜地笑著：“既然入住了衛斯理，那就是我們的貴賓，我一定努力，給各位帶來賓至如歸的入住體驗。”
“看宋小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說到底還是宋小姐更有魄力一點，說離就離，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在這一點上，我還得感謝宋小姐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