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焰心嗤笑一聲，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譏誚。
“你當本尊是傻子？”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低沉的穿透力：“為了另一方素不相識的修真界……燃燒百年陽壽？編個理由都這般敷衍？”
沈蘊一噎。
她的睫毛快速顫動兩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抬手，用指節輕輕蹭了蹭鼻尖。
唉，歲數大了就是不好糊弄。
“咳，”沈蘊清了清嗓子，再抬眼時，眸中已換上一副坦蕩真誠，甚至帶著點被誤解的無奈，“不光是為了那方修真界，那只是順帶的罷了。”
話音微頓，她忽然傾身靠近了些，二人距離瞬間拉近。
沈蘊的目光直直撞入焰心那雙熔金色瞳孔深處：
“我是為了你。”
此言一出，焰心周身翻騰的靈焰瞬間凝固。
感受到他的氣息波動，沈蘊心頭一動，幾乎以為自已的忽悠話術起了效，這人將要開始感動了……
下一秒，那雙眸子倏然瞇起，像是要將沈蘊的靈魂層層剖開一般。
“為了本尊？”
“你我不過第二次相見，連故交二字都稱不上。”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不熟，別來沾邊。
沈蘊眨了眨眼：“怎么稱不上？當初你非要摟我腰的時候，怎么不說稱不上？”
“那是你用穢物惑了本尊心竅。”
“是，惑了你的心竅不假，”沈蘊不退反進，又向前逼近了些，“可你的神志并未受損，那非要環住我的力道……難道也是我驅使的？”
焰心的眸光頓時晦暗如深淵。
空氣凝滯半晌。
“牙尖嘴利。”他終于開口，語氣辨不出喜怒。
“和本尊說實話，到底為何？”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他根本不信沈蘊胡謅八道的這些。
沈蘊十分無奈。
這樣不行啊，根本騙不到老頭，還是得換個計策。
不如……攻心為上？
她將嘴臉收起，眸光微轉：“那就說實話吧。”
“尊駕，乃我平生所見，修為至深至偉之人。”
“也是我所聞所知，唯一敢為蒼生，向那等即將登天的存在拔劍相抗之人。”
“更是唯一一個，肯為萬千微末修士，挺身直面滔天巨浪之人。”
“縱使你我分屬不同的修真界域……”
沈蘊語氣微頓，緊緊盯著焰心的雙眸：“但這份為天地立心，為修士立命的心意卻做不得假。”
“你這樣的人，不該被鎖在這里。”
“這對你不公平。”
話音剛落，系統便在她腦中鼓起了掌：
「(?ˉ?ˉ?)這么牛X的謊話你都能現場編出來？好樣的！」
“不是謊話。”
「啊？」
“是真心話，只不過稍微渲染了一下而已。”
「……」
那她很會渲染了。
果然，這一段話出來，直接將焰心砸暈了。
他幾乎以為自已聽錯了。
“……不公平？”
在這弱肉強食，以力量為尊的修真界，誰會在意公不公平？
更何況，這份為他不公的評判，竟來自一個關系不明的外人。
焰心皺起眉頭，鎖住眼前之人的雙眸，試圖從她的眼底掘出謊言的痕跡。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雙眼里毫無虛偽與算計，只有一片純粹的敬重與赤誠的崇拜，像是字字發自肺腑一般。
這份毫不作偽的真誠目光，燙得他睫毛一顫。
沉默再度蔓延開來。
過了好一會兒，焰心的喉結才輕輕滾了滾，擠出三個字：
“不需要。”
沈蘊顯然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回應，微微一怔：“……嗯？”
焰心漠然移開視線，淡淡開口：“本尊再有幾十載便可晉升合體期，屆時自能破塔而出。”
語畢，又補了一句：
“你……還是多活兩年吧。”
沈蘊眉頭緊蹙。
幾十年？
葉寒聲那漏了的丹田如何等得起？
再說，數十載光陰過去，那些低階修士怕是早已死上好幾批了。若長生沖擊境界失敗，估計老頭兒也要直接升天了。
最主要的是，待到那時，這潑天的功德之力，又怎會落在她身上？
想到這里，沈蘊斬釘截鐵地開口：“不行。”
焰心：“？”
“既然今日讓我知曉你的處境，我便絕不能坐視你在這里繼續煎熬！”
“所以，此事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都要做。”
“終歸在我心里，我的百年陽壽，抵不過你五十年所受之苦。”
“我，心甘情愿！”
沈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眼神堅定的像要入黨。
“……”
焰心被她這一連串的絲滑小連招驚得一愣。
那番話語狠狠鑿進他心底。
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這番突如其來的、近乎偏執的熱情，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動與……茫然。
她不該如此的。
他們不過淺淺相識，她所求為何？
要知道，修士的壽元，便是最珍貴的命源，這般輕諾，與剜心割肉、將性命拱手相贈有什么區別？
他絕不信一個僅有兩面之緣的人，會對他傾注如此厚重的情誼。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焰心的腦海。
難道……
眼前這人，竟對他……生了妄念？
以往也不是沒有女修對他表露過心意，但他道心堅如磐石，一心追尋無上大道，對此等紅塵俗念向來置若罔聞，更無意沾染分毫。
難不成，她也是如此心思？
越思忖，越覺合理。
若非心悅一人，誰又會為他人做到如此地步？
焰心目光微凝，定定地看向沈蘊。
沈蘊見他忽然抬眼打量，只道他是心中觸動，臉上頓時露出一個老母親般的慈愛微笑。
這神情落在焰心眼中，卻成了更大的誤會。
他薄唇抿緊，眸色轉深。
——果然如此。
難怪她甘愿為自已行這等癡事，原是存了傾慕之心。
倒可惜了……
這般赤誠性子，竟入了情關。
可他心中唯有大道，怕是無法回應這份情意了。
思及此，焰心的語氣無意識地融開了三分：“你這份心意……本尊知曉了。”
沈蘊眼底掠過一絲茫然：“？”
她什么心意？他怎么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