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神圣的聲音震蕩虛空。
掀起了層層漣漪。
同時。
一道虛幻的面容悄然浮現。
那面容。
是一名女子。
五官精致絕倫。
卻。
又帶著一種非人的神圣與淡漠。
她雙眸緊閉。
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
仿佛。
是某種規則的化身。
秦牧仰望著那張虛幻而神圣的面容。
不敢拖沓。
立刻朗聲開口道。
“在下秦牧。”
“愿與前輩定下契約!”
話音落下。
被束縛在青銅巨柱之上的偉岸身影。
太浩。
他緩緩轉動頭顱。
目光投向了那道虛幻的女子面容。
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淡漠。
充滿了神圣的儀式感。
“盟約見證!”
“今日。”
“太浩與秦牧定結媧皇契約。”
“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共,患難相依!”
“違誓者。”
“太古棄之!”
話音落下。
無數細微的金色符文自太浩口中飛出。
盤旋而上。
融入了那虛幻的女子面容之中。
而后。
太浩的目光落在了秦牧身上。
眼中含義,不言而喻。
示意他也重復一遍誓言。
見狀。
秦牧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窩巢!
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
死生相托,吉兇相救!
和這么一尊無法想象其偉岸的大佬定下這種契約。
還怕個屁的天魔女帝姬瀧啊!
什么狗屁生死大敵。
在這位存在面前。
連一粒沙都算不上!
道爺這波……
賭對了!
他挺直脊梁。
將法力凝聚于喉嚨。
鄭重道。
“盟約見證!”
“今日。”
“秦牧與太浩。”
“定結。”
“媧皇契約!”
“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共,患難相依!”
“違誓者。”
“太古棄之!”
伴隨著他誓言的落下。
同樣的。
無數金色符文從他口中涌出。
同時。
那張虛幻的面容緩緩睜開了雙眼。
其眸中。
沒有任何情感。
隨后。
冰冷如律令般的聲音響起。
“盟約見證。”
“人類秦牧與媧皇太浩。”
“締結。”
“媧皇契約。”
“違誓者。”
“太古棄之。”
聲音落下。
虛幻面容的雙眸中射出兩縷金光。
一縷射向太浩,一縷射向秦牧。
瞬間沒入了兩人的手臂中。
秦牧只覺得手臂上一熱。
連忙低頭看去。
只見。
他右臂上出現了一個象形文字。
他看了半天。
卻發現自已根本不認識這個字。
更無法理解其中蘊含的意義。
就在這時。
那虛幻的女子面容化作點點光屑。
消散在了虛空中。
嘩啦啦——
青銅鎖鏈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太浩似乎放松了許多。
他巨大的身軀微微靠在了身后的青銅巨柱上。
如釋重負的開口道。
“媧皇契約既然定下了。”
“以后。”
“就靠你照顧了。”
“我記得。”
“你們人類都喜歡在結拜之后弄個長幼順序。”
“雖然我比你大。”
“但。”
“以后主要還是需要你來照顧我。”
“這樣吧。”
“以后我管你叫大哥。”
“你管我叫二弟。”
“如何?”
話音落下。
秦牧愣住了。
眼神中流露出錯愕。
他……他當大哥?
還照顧?
不是!
搞錯了吧?!
他一個在天魔女帝姬瀧面前都要形神俱滅的小角色。
何德何能當這樣一尊偉岸存在的大哥?
又憑什么照顧對方?
他連忙擺手道。
“太浩前……前輩,您未免太過自……”
他本想說太過自謙了。
可。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只見。
太浩露出了一絲苦笑。
緩緩開口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強?”
“是那種揮手間就能覆滅諸天萬界的絕世強者?”
秦牧下意識地老實點了點頭。
這還用說嗎?
身高億萬丈。
被無數神兵利器貫穿身軀。
被粗如山脈的鎖鏈束縛。
還能活這么久。
甚至。
還能從時光長河里把他撈出來。
這要不是絕世強者。
那什么才是?
見他點頭。
太浩嘆了口氣道。
“要是放在五百萬年前。”
“我的確是。”
“可……”
“這不是過了五百萬年了么。”
他一邊說。
一邊示意秦牧看他身上那些猙獰恐怖的傷口。
以及。
那些至今仍插在他身上的神兵利器。
“看到我身上這些兵器沒有?”
“這每一件都蘊含著磨滅一方大世界的力量。”
“它們時時刻刻都在侵蝕我的本源。”
“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
“全靠我身后的這根天羅之柱鎮壓傷勢。”
“這才得以茍延殘喘。”
“躲在這里。”
“但。”
“我也沒有力量在遮蔽因果的前提下。”
“拔下這些兵器。”
“而不遮蔽因果就拔下這些兵器。”
“這些兵器的主人會被驚動。”
“以我現在的狀態。”
“只要被找上。”
“我就死定了。”
說到這里。
他看著秦牧的眼神里,竟是帶上了一絲無辜。
“大哥。”
“你也不想看到你剛認的二弟。”
“好不容易躲了幾百萬年。”
“結果。”
“馬上就死了吧?”
話音落下。
秦牧不由得一時語噎。
完了!
感情道爺這是拜了個假把子啊!
這……
那天魔女帝姬瀧怎么辦?
完犢子了!
秦牧有些裂開。
原本以為抱上了一條大腿。
從此可以橫著走。
沒想到。
這條大腿現在骨質疏松。
自已能不能站穩都成問題。
看來。
道爺最終還是只能靠自已啊。
不對!
秦牧腦中一閃。
他記得之前太浩可是出手把他從時光長河撈出來。
念頭一轉。
他試探性地開口道。
“前輩……”
“倒也不用這么說。”
“不過。”
“我記得前輩之前不是出過手么?”
“將晚輩從那時光長河中救出。”
“那份偉力……”
聞言。
太浩笑了笑。
神情隨意地開口道。
“大哥。”
“叫我二弟就行。”
“我們可是在盟約見證下簽訂的媧皇契約。”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隨后。
他頓了頓道。
“大哥你剛剛說的出手。”
“是指在時光長河里我把你撈出來那件事吧?”
“那算不上出手。”
“不過是我借著天羅之柱的力量。”
“動了一個念頭。”
“將你從時光長河拉了過來而已。”
“而且。”
“最關鍵的是。”
“時光長河自成一方。”
“能遮蔽十方世界的一切感知。”
“我感知到你的氣息。”
“動一個念頭帶走你。”
“外面那些家伙是發現不了的。”
“可。”
“一旦離開了時光長河的范圍。”
“那就不一樣了。”
“比如說。”
“我只要踏出天羅之柱的范圍。”
“那些家伙就會感知到。”
聽到這番解釋。
秦牧內心的僥幸破滅了。
他還尋思著。
能不能讓這便宜二弟再動個手。
隔著無盡時空。
把那天魔女帝姬瀧給滅了。
現在看來……
沒戲了。
就在秦牧內心略有失望之際。
太浩開口道。
“大哥。”
“你也別灰心。”
“既然我們簽下了媧皇契約。”
“我自然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而且。”
“大哥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你主導的那個氣泡世界正朝著一個非常罕見的方向演化。”
“它要衍化成六道世界了。”
“這可不一般。”
“如果未來有六道神兵在你的世界中孕育出來。”
“那將來。”
“咱兄弟倆去真實戰場也能抖一抖威風了!”
聞言。
秦牧內心的好奇被勾了起來。
六道世界?
六道神兵?
這便宜二弟從一開始就在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匯。
什么氣泡世界。
真實戰場。
現在又冒出來個六道世界。
這背后。
顯然隱藏著很大的秘密。
他不由得開口道。
“二……二弟。”
“你一直說的氣泡世界是什么意思?”
“還有。”
“六道世界是什么?”
“那個真實戰場又是什么地方?”
聽到秦牧一連串的問題。
太浩頓了頓。
隨后。
沉聲開口道。
“大哥。”
“真實戰場這個事,你暫時最好不要打聽。”
“那地方牽扯太大。”
“一旦你知曉了它的來歷和存在。”
“冥冥中就會有存在心生感應。”
“只要你離開了天羅之柱的籠罩范圍。”
“那些存在立刻就會知曉你。”
“到時候。”
“大哥你就得死。”
“二弟我也得跟著玩完。”
聞言。
秦牧內心猛地一沉。
嗎的!
這世界也太兇殘了吧?!
僅僅是知道某個事情的存在。
就會被大能感知到。
然后被追殺?
窩巢了!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太浩沒有理會他的震驚。
而是自顧自道。
“至于這氣泡世界嘛。”
“曾經。”
“有佛門的禿驢為了傳道。”
“拿砂礫舉過一個例子。”
“說什么一沙一世界。”
“這個比喻很貼切。”
“沙。”
“就是氣泡世界。”
“只不過。”
“氣泡世界比恒河沙數還要多上無數倍。”
“這么說吧。”
“大哥你所在的那個大秦世界。”
“看起來是不是很像是你穿越前那個世界的古代歷史?”
聞言。
秦牧點了點頭道。
“是的。”
“這也是我此前一直有些迷惑的地方。”
“如果我不是穿越了時間線。”
“回到了過去。”
“那么。”
“為什么會存在兩個歷史發展脈絡幾乎一模一樣的世界?”
太浩笑了笑道。
“這里面的根本原因。”
“其實很簡單。”
“因為。”
“所有的氣泡世界。”
“既不存在于真正的時光長河之中。”
“亦不存在于真實的歷史當中。”
“雖然。”
“這些世界里的生靈都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但。”
“從根源上來說。”
“這些世界都只是萬象眾生的某一個念頭所化而已。”
“所謂萬象眾生。”
“指的是居住于時光長河之上的萬靈。”
“那條你之前進去過的浩瀚河流。”
“便是時光長河。”
“時光長河之底,沉淀著無以計數的氣泡世界。”
“而在時光長河之上。”
“則漂浮著九萬億個世界。”
“這九萬億世界有一個統一的稱呼。”
“其名為。”
“羅浮。”
“羅浮中的某個生靈或許只是因為看了一段話本。”
“又或許只是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旦被時光長河感應。”
“那么。”
“長河之底就會生出一個世界。”
“而這些世界的根基只是一個念頭。”
“所以。”
“極其不穩定。”
“無法形成秩序庇護已身。”
“隨時都可能像水中的氣泡一樣破碎。”
“是故而。”
“被稱之為氣泡世界。”
“但。”
“這些氣泡世界也是有可能變為羅浮的一員。”
“只要這些世界擁有了屬于自已的秩序。”
“那么。”
“時光長河就會讓這個氣泡世界升起來。”
“化為羅浮世界的一員。”
“每一天。”
“都會有無數的世界從時光長河當中浮起。”
“當然。”
“這些世界。”
“大多數的下場都不會很好。”
“不是整個世界被奴役。”
“就是直接被煉化。”
“只有極少數運氣好的沒有被發現。”
“或者。”
“第一個接觸到的是羅浮事務會。”
“登名造冊。”
“被列為羅浮一員。”
“不受攻伐。”
“大哥。”
“你不是說你有大敵會在你的世界秩序形成之際攻伐而來么。”
“那應該就是世界巡獵者了。”
“他們專門吞吃從時光長河中上浮的世界。”
“羅浮事務會一直圍剿這些人。”
“要應對這種事。”
“簡單的很。”
“回頭大哥你從我這直接去羅浮。”
“找一下事務會。”
“報備一下。”
“事務會會出手的。”
“雖然那幫人實力不咋滴。”
“但也不是這些巡獵者能夠碰瓷的。”
話音落下。
秦牧目瞪口呆。
這番話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在大秦世界奮斗那么久。
經歷了那么多。
這個世界竟然只是某個存在的一個念頭?
這……
有點心態崩了啊!
那他是不是真實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太浩的輕笑聲響起。
“大哥。”
“不要想那么多。”
“羅浮眾生并非個個都強到沒邊。”
“之所以能夠一念而生世界。”
“其根本。”
“在于時光長河的偉力。”
“而不是那個生靈。”
“而時光長河的這份偉力究竟來自于何處。”
“至今都沒有人能搞明白。”
“等以后大哥你的世界上浮至羅浮。”
“成為羅浮的一員。”
“你同樣一個念頭就能在時光長河之底。”
“生出無數的世界。”
聽到這番話。
秦牧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下。
不過。
這就像是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接受一樣。
不接受。
他又能怎么樣?
沉默了片刻。
消化著完這龐大的信息后。
他遲疑著開口道。
“二弟。”
“既然那些你口中的世界巡獵者。”
“到處奴役和吞噬世界。”
“那么。”
“他們為什么不直接穿過時光長河。”
“去河底撈取那些氣泡世界?”
“那不是比等著世界上浮。”
“要輕松得多?”
話音落下。
太浩放聲大笑了起來。
笑聲震得青銅鎖鏈嗡嗡作響。
半晌后。
他才止住笑聲。
開口道。
“大哥啊大哥。”
“你以為時光長河想走就能走的啊?”
“那條長河里。”
“棲息著各種各樣的怪物。”
“之前你催動你自創的那道法印時。”
“是不是感受到了一股無比親和的氣息。”
“你不會以為。”
“那是你穿越前的世界在對你產生感召吧?”
“那是一頭名為歸鄉者的時光怪物發現你在溝通時光長河。”
“它在勾引你過去。”
“好把你吃掉。”
“這些怪物。”
“就算我在全盛時期對付起來。”
“都感到很棘手。”
“要是在時光長河里鬧出動靜。”
“更是會引動不可名狀的恐怖降臨。”
“要知道。”
“這條長河之所以以時光為名。”
“正是因為這條長河能夠逆流時光!”
“有情眾生誰沒有遺憾。”
“要是隨便就能順著時光長河往前走。”
“人人都能改變世界了。”
“在這條時光長河里。”
“那些所謂的世界巡獵者根本就是渣滓。”
“讓他們去和棲息在時光長河里。”
“能夠吞吃大帝的怪物動手?”
“他們做夢都不敢。”
“所以啊。”
“大哥。”
“你下次可千萬不要再亂搗鼓你那個溝通時光長河的法印了。”
“這次是你運氣好。”
“我沒睡覺。”
“感知到了你的劫灰者氣息。”
“否則。”
“你就死定了。”
“再者說。”
“溝通虛空這種事,可不能亂溝通。”
“就算不是溝通了時光長河。”
“溝通到煉獄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也不行。”
“不過。”
“我也不是很擅長教人。”
“回頭。”
“等大哥你去羅浮事務會報備的時候。”
“找他們拿一本《羅浮詳解》就行了。”
話音落下。
秦牧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
感情……
道爺之前差點就自投羅網了!
他一直以為是自已推演出的法印足夠牛逼。
精準定位了回鄉坐標。
搞了半天。
原來是被騙了。
嗎的!
回頭等道爺實力強了。
非得殺回時光長河。
把那歸鄉者給剁了不可!
念頭一轉。
秦牧又想到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連忙開口道。
“二弟。”
“你之前說讓氣泡世界抵達羅浮世界的秩序。”
“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