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的眼中,沒有那些裂痕和雜質(zhì)。
它是一個“完美”的復(fù)制品,但也正因為完美,所以虛假!
真實的段凌霄,有瑕疵,有黑暗,有不完美。
但那才是真正的他!
而一成不變的完美,就是用來突破和超越的!
“我不需要打敗你。”
段凌霄忽然笑了,淡淡開口道。
“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打敗你,等于否定自己。”
他收劍,盤膝坐下。
“我要做的,不是戰(zhàn)勝,而是——接納!”
段凌霄閉上眼,開始冥想。
他不去對抗幻影,也不去思考如何擊敗它,而是將注意力完全投向內(nèi)心!
那些裂痕,那些雜質(zhì),那些黑暗面……他不再回避,不再壓抑,而是坦然面對。
是的,他渴望力量——因為弱小必然會受盡欺凌。
是的,他殺戮無數(shù)——因為這是強者世界的法則。
是的,他殘忍冷酷——因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這些都不是錯,只是他走過的路留下的痕跡。
這是他的來時路!
段凌霄的劍心開始變化。
金色的光球不再試圖變得“完美”,而是接納了所有裂痕和雜質(zhì)。裂痕沒有消失,反而成了光球的一部分,如同花紋般鑲嵌其中。光球的光芒變得更加內(nèi)斂,更加深邃,不再刺眼,卻更加強大。
當(dāng)他再次睜眼時,幻影已經(jīng)消失了。
而段凌霄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劍心!原來劍意的下一階段,是領(lǐng)悟劍心!”
“所謂劍心,就是……劍隨心走!”
霎時間,段凌霄悟了!
劍心徹底蛻變的瞬間,段凌霄周身的劍意驟然收斂,不再是之前那般凌厲外放,反而化作一股溫潤卻深邃的力量,縈繞在他周身。
之前因殺伐積累的煞氣、因追求完美而產(chǎn)生的滯澀,盡數(shù)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通透圓融的境界——
劍隨心走,意與劍合!
無需刻意催動,劍意便與自身氣息完美契合,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縷劍意。這縷劍意看似柔和,卻蘊含著無匹的穿透力。
唰——!
他輕輕一彈,劍意射向遠(yuǎn)處的石壁,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卻精準(zhǔn)地在石壁上刻出一道細(xì)小的劍痕,劍痕深淺一致,邊緣光滑如鏡,正是“劍隨心走”的體現(xiàn)!
他想刻多深,劍意便達(dá)多深,想停在哪,劍意便止于哪,沒有一絲多余的浪費。
“這便是劍心的力量。”
段凌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之前催動萬劍歸宗時,雖能掌控萬劍,卻仍需刻意牽引,如今只需心念一動,周圍散落的數(shù)柄長劍便自動懸浮,圍繞他緩緩旋轉(zhuǎn),沒有絲毫紊亂,仿佛它們本就該如此。
段凌霄站起身,隨意揮出一劍!
這一劍,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卻見周圍的空氣泛起淡淡的漣漪,數(shù)丈外的一塊巨石無聲無息地裂開,斷面平整如切,沒有絲毫多余的碎塊。
這一劍,沒有刻意瞄準(zhǔn),沒有蓄力,只是隨心而動,卻精準(zhǔn)地達(dá)成了他的意愿!
劍心所指,劍意所達(dá)!
這便是“劍隨心走”的真諦。
這就是領(lǐng)悟了劍心之后,與劍意的區(qū)別!
劍意,是劍道意境,是在劍中感悟、領(lǐng)悟!
而劍心,則是掌控,是主宰,是劍修凌駕于劍之上的一種體現(xiàn)!
我心御我劍!
他閉上眼睛,神識擴散開來。
之前運轉(zhuǎn)萬劍歸宗時,神識需刻意鎖定劍器,如今劍心通明,方圓百丈內(nèi)的所有劍器,無論是否為他所有,都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的識海之中,只需心念一動,便能引動它們?yōu)榧核茫也粫裰澳前阆撵`力,反而如同調(diào)動自身肢體般自然。
“原來如此,之前的萬劍歸宗,只是‘控劍’,如今有了劍心,才是‘融劍’。”
段凌霄豁然開朗,之前他雖能掌控萬劍,卻始終與劍有著一絲隔閡,如今劍心與劍意融為一體!
他便是劍,劍便是他!
萬劍歸宗的奧義才算真正圓滿。
“沒想到在這劍帝陵之中,居然捎帶著領(lǐng)悟了劍心!劍隨心走的境界!”
段凌霄對這個結(jié)果,也是相當(dāng)?shù)臐M意。
嗡——!
就在這時。
油燈熄滅,黑暗褪去。
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通道,通道盡頭是第二盞油燈。
段凌霄起身,邁步向前。
第二盞油燈照亮,顯現(xiàn)出一個圓形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座石臺,臺上插著一柄劍!
一柄銹跡斑斑、仿佛隨時會斷裂的鐵劍。
劍旁坐著一個老者虛影,須發(fā)皆白,身穿麻衣,閉目打坐。
段凌霄踏入石室時,老者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渾濁卻深邃的眼睛,仿佛看盡了千年滄桑。
“能通過劍心試煉第一關(guān),還領(lǐng)悟了劍心!不錯,很不錯!”
“老夫乃劍帝陵守陵人,在此等候有緣人,已九百七十二年。”
老者開口,聲音沙啞。
“見過前輩。”
段凌霄拱手。
“不必多禮。你能到此,說明劍道天賦、心性意志皆為上乘。但想要獲得劍帝傳承,還需通過最后一關(guān)——”
老者擺擺手。
他指向那柄銹劍!
“拔出它!”
段凌霄看向那柄劍。
劍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破爛。
劍身布滿紅銹,劍柄纏繞的麻繩已經(jīng)腐爛,劍刃處還有幾個缺口。
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柄廢鐵。
但段凌霄能感覺到——劍內(nèi)有東西。
不是劍氣,不是劍意!
而是一種……靈性。
沉睡的、古老的、卻依舊熾熱的靈性。
“此劍名為‘無鋒’。”
“乃劍帝年輕時所用佩劍。劍帝成道后,將畢生劍道感悟封于此劍之中。誰能拔出它,誰就能獲得傳承。”
老者緩緩道。
“聽起來很簡單。”
段凌霄道。
“簡單?”
老者笑了,搖頭說道:
“九百七十二年來,共有三十八人來到此室。其中二十九人嘗試拔劍,全部失敗。你知道他們失敗的原因嗎?”
段凌霄搖頭。
“因為他們在‘拔劍’!”
老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他們認(rèn)為這是一場力量考驗,所以用盡全身力氣,甚至燃燒精血,想要強行拔出。但無鋒劍,不在乎力量。”
“那在乎什么?”
段凌霄問道。